恢復(fù)記憶后,經(jīng)久被迷霧籠罩封存的情緒也一點點從寂靜的大海中浮出。
尉遲權(quán)沒能睡著,耐心地聽著懷里的黎問音絮絮叨叨著她完整的經(jīng)歷和心理過程。
黎問音終于能夠解釋清楚,越說越輕松,連看小時候的他像個小糯米團子好想搓圓捏扁一頓都說出口了。
尉遲權(quán)在她右手腕口處輕輕咬了一口,她躺在他臂彎里咯咯地笑,放下?lián)俞屓缓笱燮ぞ驮絹碓街,困困地合上雙眼,毫無警惕心似的在他懷里睡著了。
尉遲權(quán)看著她,靜靜地感受記憶解封后的耳清目明,和情感悄然無聲地肆意瘋長。
他無聲地扣住她的一只手,牽于唇側(cè)吻了吻,睡夢中的黎問音感覺有點癢,抽動了一下手指,不知在做什么美夢,又在笑。
他捧在心尖尖上的愛人。
身體和心也都是熱乎乎的。
——
尉遲權(quán)等人表演了一個集體變臉。
前陣子黎問音在這消失,現(xiàn)場還殘存血跡和黑魔力氣息,他們揪住黑魔力這一點不放,和尉遲家鬧得劍拔弩張,勢必要查出誰攜帶了黑魔力,誰謀害了黎問音。
如今黎問音回來了,還拿出了一塊黑魔器,雖是為了保命意外使用了,但黎問音也確確實實觸發(fā)了好幾次。
現(xiàn)在身上黑魔氣痕跡最重的是黎問音了。
那這樣......就沒什么好追查下去什么黑魔力的氣息了,嗯,不重要。
謀害黎問音的是未來的林晟輝,為了不牽扯出黎問音現(xiàn)在手上擁有禁器的事,也暫時無法把未來的那個林晟輝推出去,可以穿越時空的禁器還不能現(xiàn)世。
至于現(xiàn)在的這個林晟輝......
他什么都不知道,義憤填膺地怒然認為自己被冤枉,這些人沒事找事地關(guān)了他。
黎問音一琢磨,懷疑有可能是因為這次,未來的林晟輝才會記恨自己,她猶記得,未來的林晟輝說過是她把他害進無間地獄,把他害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黎問音思索著其中的端倪,和尉遲權(quán)一商量,把現(xiàn)在的林晟輝給放了,觀察后續(xù)。
而被他們抓起來的未來的林晟輝,則繼續(xù)關(guān)押著。
黎問音問他們是怎么審訊他的,有什么結(jié)果。
回答說大林晟輝沒說過一個字,一直猶如一具空殼一樣待著,任何審訊手段對他都不起作用,哪怕是重刑,也都會在不到半分鐘內(nèi),恢復(fù)如初。
本來還疑惑為什么,黎問音回來后,猜想大概就是因為他來自未來。
他們似乎無法對來自未來的林晟輝真正造成影響。
現(xiàn)在的局面就變得稍稍詭異了起來。
昨天還焦灼緊張劍拔弩張,一夜之間,所有人就突然變了臉。
甚至適應(yīng)性特別好的,打算其樂融融,和和美美地接著舉辦尉遲權(quán)的十九歲生日宴。
——
上官煜抬手往外一請:“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原本光鮮亮麗,灑著閃粉的頭發(fā)高高豎起的林晟輝,經(jīng)過十來天暗無天日的關(guān)押,整個人萎靡又狼狽。
他怒氣橫沖,瞪著上官煜:“你們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嗎?!”
“解釋?”
上官煜思索后,平和地攤開了手。
“我是醫(yī)生,這幾天是在免費給你做身體檢查!
林晟輝:“?”他臉都要氣歪了。
“不信么?”上官煜很無辜,“不信你可以去問別人,我真的是醫(yī)生!
“那這個人呢?!”林晟輝抬起一臂,怒指旁邊送他出來的周覓旋,“這些天,他對我用了多少手段,慘無人道地虐待我,審問我根本都聽不懂的東西!”
周覓旋被這么一指,畏縮地往旁邊推了推,害怕地縮了縮脖子,緊張兮兮地看著他們。
“他啊,”上官煜笑著介紹,“他是我們這最好的廚子,負責(zé)做點心的!
林晟輝:“??”
“你看。”
上官煜向周覓旋走近,晃了晃手里拿著的針管,周覓旋被嚇到了,流著冷汗往后退,害怕地捂住自己的腦袋閉眼不敢看。
上官煜:“他膽子很小的!
林晟輝:“???”
“那個女人怎么說?!”林晟輝眼尖,瞅見了別墅門口靠著的穆不暮,氣急,“就是她把我抓過來的,她當(dāng)夜直接把我從床上抓起拖過來!這你們還能怎么狡辯?!”
上官煜看過去:“那是我們的保安隊隊長!
林晟輝:“......”
上官煜飽含歉意地解釋:“她誤會你是在逃通緝犯了,非常抱歉!
“......”林晟輝抽了抽嘴角,指了指此刻在天上飛的東方蕪,“這個長著翅膀的小孩呢?前幾天我可是親眼看見他變成怪物了!
“吉祥物,”上官煜很順滑地滿口胡鄒,“說明你看見祥瑞了,你運氣真好,恭喜哇林先生!
林晟輝沉默了,他又看向拎著一把掃帚形狀的飛天魔器,一身腱子肉且正在路過的納蘭風(fēng)。
不用他開口問,上官煜主動介紹:“很明顯,她是我們這里的保潔!
醫(yī)生,廚子,保安,吉祥物,保潔......
林晟輝:“你們這里有半個正常人嗎?”
“哪里的話,”上官煜隨和地笑著,“我們這里都是正常人。”
“我不問你了,”林晟輝一抬下巴,“你去叫尉遲權(quán)來見我,讓他來給我個解釋!
上官煜露出一個為難的笑容。
“非常抱歉。”
有一個正常人走出來了。
即墨萱穿著一身精致裁剪的正裝,站得筆挺,正氣凜然,認真的直視林晟輝的雙目:“此前我們有一個重要的同伴失蹤了,將你列為了嫌疑人進行關(guān)押,如今查清楚是誤會一場,上官醫(yī)生已經(jīng)將審訊你時造成的傷治療好!
“你們同伴丟了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林晟輝不服氣,“憑什么沒證據(jù)就關(guān)押我審訊我!
“有證據(jù),”即墨萱冷靜地回復(fù),“現(xiàn)場留有打斗痕跡,血跡混合了我們同伴的血和你的血!
林晟輝抬高聲量:“可我根本不認識你們的什么同伴!”
即墨萱不是很相信地看著他。
她一頓,接著說完:“非常抱歉,后續(xù)我們會對您個人作出相應(yīng)的道歉和補償,現(xiàn)在您可以回去了!
“道歉,我可沒覺得你們能安什么好心道歉,讓尉遲權(quán)出來見我!”
林晟輝眼瞅著沒完沒了,還要鬧。
“表哥!币坏滥新晱臉巧嫌朴频貍鱽怼
林晟輝抬頭,就見尉遲權(quán)悠閑地靠著護欄,自上而下地俯視著他。
尉遲權(quán)客氣微笑著:“這些天調(diào)查你,我很意外地發(fā)現(xiàn)你這幾年經(jīng)常假冒我的名號啊!
“我那是霆叔鳳姨拜托我的!”林晟輝氣憤,“還不都是因為你不給他們省心!”
“哦,倘若故意被記者拍到是我父母要求你的,”尉遲權(quán)悠悠地問,“那躲著記者,偷偷以我的名號開派對招酒局呢?”
林晟輝被說中了心事,臉蒼白了一陣。
“我好驚喜啊,”尉遲權(quán)詫異地略一抬手,“出去一問,我們何時兄弟情深了起來,你前女友怎么說她交往過尉遲家的少爺?”
尉遲權(quán)笑著瞇了瞇眼:“尉遲晟輝是誰?在外面名號很盛呢!
林晟輝臉一下子煞白,心虛窘迫地收斂了囂張的氣焰,抽了抽嘴角,眼神飄忽不定。
尉遲權(quán)扶著扶手,一步步從旋轉(zhuǎn)樓梯上踏下來,舉手投足,骨子里的優(yōu)雅貴氣傾瀉而出。
“我父母沒允許表哥學(xué)魔法,看來表哥倒是很想擠進魔法界呢,近年來,一直在想辦法結(jié)識各個魔法家族,打探魔法界的消息!
“嗯?”
上官煜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林晟輝。
“那尉遲晟輝先生探聽的不太夠啊!
連他都不認識。
林晟輝慘白的面龐窘迫地瞬間漲紅,憤然地瞥了一眼這個陰陽怪氣的醫(yī)生,暗瞪他有什么資格插話。
尉遲權(quán)溫和著笑意:“我父母好像還不知道這些事呢,表哥。”
“你...!”林晟輝氣得語塞,感覺周圍人都在看自己,窘迫地站不穩(wěn),憤然憋悶地看他,“你想干什么?”
“沒想做什么呀!
尉遲權(quán)微笑客氣著攤開了雙手。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倒是想問表哥不去主會場,一直嚷嚷著要見我,是為何事?”
林晟輝身子一晃,抿唇,此前嚷天嚷地的憤然現(xiàn)在全消散了,窘迫尷尬地看著他:“那......既然傷給我治好了,也是...誤會一場,我們就算兩清了,你別在霆叔面前提什么不該說的!
尉遲權(quán)沒做聲,微笑著看著他放下這句話后轉(zhuǎn)身走了。
上官煜目送著他離開,懷念地回憶了一下:“好熟悉的感覺,讓我想起了我那差點爬床討我爹歡心,想要給我當(dāng)女兒的堂弟!
即墨萱:“?”
剛才聽尉遲權(quán)說林晟輝假冒他名號時就深深蹙起了眉,現(xiàn)在一聽上官煜的話,更是萬分疑惑地看向他,五官都皺起來了。
什么爹女兒堂弟的,他說的是人話嗎?
上官煜眨眼:“哦,即墨副會還不知道吧?去年寒假的事,你當(dāng)時受傷住院了。”
心地善良的周覓旋不忍心看見林晟輝一個人孤零零地走。
于是他自告奮勇地追出來,給他帶路,送林晟輝離開。
單純的周覓旋沒聽懂他們剛才在說什么,有些局促地好奇。
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林晟輝:“那、那以后怎么稱呼您呢?是叫林先生還是尉遲先生?”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林晟輝感覺蒙受了奇恥大辱,分外羞窘地瞪他:“你一個廚子跟著我干什么?滾開!”
周覓旋被他的怒吼嚇到了,站在原地不敢動,可憐地眨了兩下眼,有些委屈,不知道他突然發(fā)什么火。
他剛才雖然沒聽懂,但貌似......林晟輝是會長的表哥?林晟輝想要結(jié)交魔法家族的人?
好心的周覓旋本來糾結(jié)著要不要給他介紹一兩個的,但是看他這么兇......
周覓旋委屈地心想著,可能、可能他不是很需要自己這個小廚子的人脈吧......
周覓旋默默地滾回去了。
好難過,他要在萱萱面前哭訴。
——
黎問音醒來的時候,窗外大太陽就差過橋屁股了。
她吱哇亂叫地爬起來,夜里尉遲權(quán)告訴她今天生日宴會來很多很多人的,她有種過年親戚們都在客廳喝茶了,她才剛睡醒的驚慌失措。
慌慌忙忙地滾起來,一開門,迎面就撞上尉遲權(quán)。
尉遲權(quán)扶穩(wěn)了她,目光平靜地撩過她肩頭一處緋紅的吻痕,順手給她提了提衣服。
“不著急,慢慢來!
“慢慢來啥啊,今天是你生日宴誒!”黎問音夸張地舉起雙手,比劃了一個“很盛大很盛大”。
“往年會提前一兩周開始,今年特殊一點,今天下午才開始迎賓,”尉遲權(quán)說明,“我們暗中還要追查林晟輝,所以......”
“嗯嗯這我知道!”黎問音昂首,“所以什么?”
尉遲權(quán)低眸,輕輕捏住了她的手,往手腕上戴了個什么:“所以這個你這段時期戴著!
“這是什么?”黎問音好奇地看過去。
一只手表?
“可以隨時通話我,不需要我答應(yīng),你通話我這邊就必接,里面也有錢,隨便用,上面附著一個傳送魔法,你摘下它,它就會把你傳送到我身邊,還有......”
尉遲權(quán)眼睫顫了一下。
“......還有上面有實時定位,可以隨時看見我的位置。”
黎問音探頭,發(fā)現(xiàn)他手腕上也有一只,問:“你的這只也是一樣的功效?”
也是給她通話她必接,有傳送魔法,可以隨時看見她的定位?
尉遲權(quán)垂眸:“......嗯!
他是什么心思昭然若現(xiàn),黎問音也很敏銳地第一時間就發(fā)覺到了。
想要隨時可以聯(lián)系她,想要她的定位。
尉遲權(quán)有點忐忑,靜靜地垂眸,等著她的回復(fù)。
黎問音津津有味地端詳了一會兒,忽然問了一個他怎么都意想不到的問題:“夜光的不?”
“......?”尉遲權(quán)沉吟片刻,“可以發(fā)光。”
“哇塞。”
黎問音踮起腳吧唧了一口男友的唇角,然后興奮地跑出去,舉著手臂亮著手表。
“知鳶姐,慕楓!來看我的小天才電話手表,高級版!我去,上面還是鑲鉆的!”
尉遲權(quán)怔了一下,而后露出一個溫柔無奈的笑容,又抿藏了一點撒嬌得逞的孩子氣。
她說過,她愛他。
真的愛他誒。
哎,怎么不愛別人,就選他當(dāng)了男朋友呢?好苦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