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鄧二小姐臉上的悲涼和驚恐,一時間也都默然了。
就連戴旭都叫不出來什么休棄的話。他有點兒小心地看了鄧二小姐一眼,正好看到兩串淚珠從她的眼里滾落下來。
“我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肋骨和手臂都摔斷了,還一直吐血,按理來說我在那個時候就該死去!
“可我當(dāng)時又很不甘心,所以,在旁邊那個大半身子已經(jīng)化成了黑霧的女人突然睜開眼,問我想不想活下去的時候,就沒有多想就答應(yīng)了!
“她說,我得讓她寄生,但她只剩下了一顆頭,也成不了鬼了,寄生在我身上,也不過是不想完全從這個世上煙消云散,還想看看這個人世間!
“她說她絕對不會對有什么影響,只會借著我的眼睛看世間,而她當(dāng)時的能量,也能夠讓我身上的傷好一半,讓我活下去。”
鄧二小姐的淚珠又成串地跌落下來,她看向陸昭菱,慘然地問,“在當(dāng)時那個情況下,我能拒絕嗎?”
她問著,又看向其他人。
她在問在場所有人這個問題。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因為他們自問,在那樣的處境下,大多數(shù)人應(yīng)該都會選擇活下去。
“她當(dāng)時也是這么哭著求我的,說她是被毒蛇咬了,但卻是別人有意將她騙進山里,她是被人害了的。我覺得我們的遭遇也很相似,加上我也想活下來,就答應(yīng)了她的請求。”
鄧二小姐吸了吸鼻子,聲音發(fā)澀。
“我答應(yīng)之后就暈了過去,等我再次醒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離那個坑有點距離的地方,身上的傷已經(jīng)好了很多!
“我本來以為她寄生在我身上,也是有意識,能夠跟我說話的,就像是我身體里還活著另一個人的魂魄,但是不管我怎么喊,身體里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鄧二小姐又想起了那一天,自己的絕望痛苦怨恨和詭異的經(jīng)歷。
她頓了一下。
這會兒容菁菁倒了杯茶水送到了她嘴邊。
鄧二小姐愣了愣,然后就感激地就著她的手,喝了一杯茶。
剛才她確實已經(jīng)渴得受不了,容菁菁這一杯茶讓她緩了緩。
陸昭菱問,“那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身上的不對勁的?”
鄧二小姐目光有點兒發(fā)空。
“那一天我費了很大功夫才爬上崖,回到家里。接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報仇,也是為了活下來,不讓人再有機會害我。”
“那段時間我也經(jīng)常試著叫那個姑娘,但是一直沒有得到回應(yīng),而且除了身體恢復(fù)得很快,后來力氣也大了不少之外,別的都沒有異常!
“我就以為,可能就是這樣了,那個姑娘可能就只是剩下一縷殘魂,是沒有太多意識無法跟我說話的。如此過了一年!
陸昭菱淡淡地說,“當(dāng)時她剛寄生在你身上,為了替你治好傷,能量耗了大半,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意識了,所以就算是聽得到你的聲音,卻也無法回應(yīng)你!
“沒錯!编嚩〗泓c了點頭,“一年后,我去一座觀里上香,在跪拜神仙的時候,脖子突然有一種被勒緊的感覺,身體也突然發(fā)寒,在那殿里根本就待不下去!
“當(dāng)時我趕緊跑了出來,到了道觀外面,耳朵里就響起了她的聲音!
“經(jīng)過一年的休養(yǎng),她的意識清醒了!比葺驾家泊蟾挪碌绞窃趺椿厥隆
“是。”
鄧二小姐說,“她確實是這么說的,但是她說她只是存在,也無法常常跟我說話,我的身體我的意識我的行為她是左右不了的!
“后來確實也是如此,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我只是聽她的要求,每天晚上盡量多到曬得到月光的地方去打坐。這個也能讓我心情越來越寧靜,所以我很愿意做!
鄧二小姐說,“為了找到最有靈氣最適合打坐的位置,我也學(xué)了些風(fēng)水和布陣的本事,盡量讓自己住的屋子更舒服些。”
汝南侯夫人聽到這里,忍不住就開了口,“怪不得你會這些!怪不得你住的屋子讓人覺得挺舒服的,連高人都看不出來有什么不對!
現(xiàn)在想起來也正常,那鬼就深深地隱藏在鄧二小姐的身體里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不對,也不算是鬼。
那姑娘不是說,只剩下一點能量,連鬼都當(dāng)不了嗎?
要真是鬼,高人還是看得出來的吧?
汝南侯夫人看著鄧二小姐的眼神就有點兒憐憫起來。
這姑娘也是苦命人啊。
就之前這些事,也不是她自己樂意的。
“但是入京城的時候她突然又跟我說話了,說感覺到京城里有不少她所需要的能量,讓我多到城里轉(zhuǎn)轉(zhuǎn)!
所以,那天她就是出去轉(zhuǎn)悠,才會差點兒被那對姐弟撞到的。
一切也是因為那一撞,讓戴旭正好看到了。
戴旭這會兒也不禁想著,若是那天他沒有想到要去先看看鄧二小姐,這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沒人發(fā)現(xiàn)鄧二小姐的不對。
而他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和鄧二小姐洞房了。
但若是那樣,以后鄧二小姐可就不知道會變成什么了。
“陸小姐,要是我沒有發(fā)現(xiàn),”戴旭忍不住問陸昭菱,“她以后會不會把我們整個侯府的人都嚇?biāo)??br>到時候整個侯府的人都被嚇得三更半夜哭嚎,一府人到了半夜就鬼哭狼嚎的,嚎個幾天,就一個接一個地死了。
到了那個時候,他母親也不用想著保著她的首飾了,死都死了還要首飾干什么?戴下去送孟婆嗎?
“我怎么會把你們都嚇?biāo)?”鄧二小姐很是傷心,“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好好過的,能夠嫁到侯府,也費了我很大的力氣,雖然我娘親跟婆婆是好友,但是之前我娘親一心一意就圍著我爹轉(zhuǎn),整日只想著跟后院那些人斗,都很久沒有和婆婆見面了!
汝南侯夫人恍然。
“怪不得,我和你娘親都幾年沒怎么往來了,她最近又突然來找我喝茶!
之前她還有些氣憤,小姐妹成親之后就不怎么理她了呢。
“娘!”戴旭又叫,“人家跟你多年不來往,突然來找你,你就巴巴把我嫁出去!”
這么容易討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