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傅秉致頷首,頸間喉結艱澀的滾了滾。
一開口,嗓音沙啞,“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
“嗯!笔⒆計O怔然,點了點頭。
他逃避了這些天,今晚,該是了結的時候了。
“那個時候……”
傅秉致眼眶泛紅,臉色卻泛著青,囁嚅著道,“那個時候,你該多害怕……”
“……”
盛子婳一凜,頭皮陣陣發(fā)緊,雙手在身前緊緊交握。
傅秉致睫毛漸漸濕潤,沾成一小縷一小縷。
用力眨了眨眼,“華人,女性,二十出頭,帶著剛出生不久的女兒,在餐館里打工,被白人男輕薄……”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他沒回來的這幾天,這些刀子,反反復復的,已經(jīng)把他的心臟扎的千瘡百孔!
“子婳,我……”
傅秉致薄唇微張,因為太過羞愧,他連‘對不起’三個字,都說不出口!
“……”盛子婳卻已經(jīng)明白了,纖瘦的脊背挺的筆直。
抬起眼眸,視線游離的看向窗外。
深深吸氣,緩緩吐氣,回憶起那段噩夢般的往事。
“在餐館打工的收入,還算不錯的……老板人很善良,同意我?guī)е!?br>
眼底泛起水光,卻是笑了起來。
“君君好乖好乖的……除了吃,就是睡,睡飽了,給她一個玩具,她就能躺在嬰兒車里,自己和自己玩兒,她真的是天使一樣的寶寶……”
傅秉致聽著,心在滴血。
他想,那是因為母女連心……君君也知道,媽媽一個人帶著她,很不容易,才會那么乖的吧。
“那天……”
盛子婳笑意斂去,語調(diào)漸沉。
“那兩個白人,他們欺負我……”
這一段,虞湘湘并沒有詳細告訴他。
因為,關于事件的詳細過程,她也并不了解,她所知道的,只是從新聞上了解的大概。
但是,能造成子婳PTSD,當時該多慘烈?
瞬時,傅秉致屏住了呼吸,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子婳身上。
盛子婳的聲音開始顫抖,盡管她努力克制了,但一開口,那一日的恐懼,如影隨形!
“他們把我逼到后巷里,撕扯我的衣服……我用手邊能夠到的一切東西,砸向他們!可是……”
語氣一頓,淚水無聲落下。
“君君哭了。”
咬牙切齒起來,“他們不是人!沒進化好的,畜生玩意!他們用君君要挾我!可是,可是……”
淚水洶涌,肆虐。
“君君一直哭,哭的太厲害了……他們嫌君君煩,居然用枕頭捂住她的臉!”
那么小的孩子,這一舉動,無疑是在要她的命!也是在索一個母親的命!
“哼!”
盛子婳冷笑,眼底閃著奇異的光,“他們低估了一個母親救女兒的心!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他們傷害君君分毫!”
她傷了那兩個白人,被帶到了警局。
之后的事,就是虞湘湘說的那些了……
沙發(fā)上,傅秉致面色蒼白,行如鬼魅。
她輕描淡寫的幾句,卻勾勒出一幅讓他痛不欲生的畫面!
他不言不語,定定的看著她。
想起一年多前,她剛回來江城……
那時候,再見他,總覺得,時隔多年,她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以為,是獨立的生活,讓她成長了!
呵!
多可笑的想法?
這可笑的想法后,竟然是藏著這樣一個真相!
是煉獄般的生活,扒了她的皮,削了她的骨,斬斷了她的筋……
而她,堅韌不屈,硬生生的,撿起了一副破碎的軀殼!縫縫補補!
于是,一年多年前,回到江城的她,已經(jīng)脫胎換骨,再不是當初離開江城的那個盛子婳!
他的妻子,被他‘流放’去了費城。
他的妻子,‘死’在了費城!
傅秉致如鯁在喉,幾度嘗試著開口,卻像是啞了一樣,發(fā)不出聲音來。
“你……”
盛子婳停下來,看著他。
心尖一擰,“哭了?”
男人英俊的臉上,已是一片潮濕,眼眶紅腫,眸底赤紅如血。
“呵呵!
盛子婳低低笑了,同樣是哽咽難言。
“不用這樣……他們沒有討到便宜的,我啊,把他們砸的頭破血流!”
“子婳!”
傅秉致驀地站起來,越過茶幾,到了她面前,“還有呢?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還有么?”
盛子婳微皺了眉,仔細想了想。
還真被她想起來了。
“還有就是,那時候啊,君君剛出生……我沒有奶水,又沒有錢,買不起奶粉和尿片,怎么辦呢?”
深吸口氣,“我就去偷……”
淚水唰的,瀑布一樣,洶涌直下。
“可是啊,當場就被抓住了……”
她突然正視著傅秉致,緩慢而清晰的道,“我啊,被按在地上,被他們摁著打!我的君君,好乖好乖的……躺在我懷里,一句都沒有哭!
“!”
話音落,傅秉致驀地閉上眼,眼前陣陣發(fā)黑,眩暈感襲來,高大挺拔的身子搖搖欲墜。
再睜眼,嘴里一股血腥味。
聲音像是打擺子一般,“還……還有么?求求你,告訴我,都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