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晚上,給她處理傷口的醫(yī)生,她說,她們是老鄉(xiāng),她還給她披了衣服。
現(xiàn)在,她又給她請了律師。
‘噗通’一聲。
毫無預(yù)兆的,盛子婳雙膝一彎,跪在了虞湘湘面前。
“哎!”
虞湘湘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把盛子婳給扶起來。
“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
然而,隔著欄桿,她無能為力。
“我沒什么可報答你的!”
盛子婳虔誠的磕了下去,咚咚咚,砸的地板直響。
再抬頭,額頭已經(jīng)破了,滲出血來,順著眉弓往下低落。
“你快別這樣!”
虞湘湘急的直跺腳,“你要真想報答我,振作起來!聽見沒有?”
“!”
盛子婳扯了扯嘴角,“謝謝,謝謝你……我會的。”
…
虞湘湘說完了。
包廂里,安靜的,落針可聞。
傅秉致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俊雅的臉上,面色蒼白,雙眼空洞無神。
虞湘湘看在眼里,暗暗道,他這副樣子,倒是和當(dāng)初的子婳,如出一轍。
長久的靜默后,傅秉致抬眸看向她,“子婳的病,是那時候……”
“嗯!
虞湘湘點了點頭,報出個專業(yè)名詞!笆荘TSD!
PTSD?
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
傅秉致一凜,頭皮陣陣發(fā)麻。
這種疾病,他沒有深入了解過,但是,在一些影片中,有所耳聞。
“這是種嚴(yán)重的應(yīng)激障礙,患者通常經(jīng)歷過突發(fā)災(zāi)難事件或是強(qiáng)烈的精神刺激……”
虞湘湘道,“那之后,子婳經(jīng)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治療,生活基本沒有問題,但是,不能接受過度親密的舉動!
覷了眼傅秉致,“后來,你們在一起了,我以為,她已經(jīng)好了!
直到這次,子婳病發(fā)。
她才知道,原來,并不是。
“……”傅秉致驀地閉了閉眼。
子婳原本已經(jīng)好了!
是他,刺激了她!害得她再度病發(fā)!
“如果……”
傅秉致躊躇著,艱難開口,“如果不治療,她會怎么樣?”
“不治療?為什么?”
虞湘湘不理解,但還是回答道,“這么說吧,心理疾病,如果放任不管,最后,就會和癌癥一樣,直至死亡!
“!”
傅秉致呼吸一窒,心口咚的一下,仿佛被重物狠狠撞擊。
子婳說,她會在他面前枯萎、凋零……
她不是在嚇唬他!
“明白了,謝謝。”
傅秉致穩(wěn)了穩(wěn)心神。
“我要說的都說完了。”虞湘湘拿起包,作勢要起來。
“慢著。”
卻被傅秉致給阻止了。
“?”虞湘湘不解,“陸總,有事?”
“是!备当骂h首,深深呼吸,拉開椅子,站了起來,走到虞湘湘面前。
“?”虞湘湘疑惑更甚,他這是……要做什么?
“虞醫(yī)生!
傅秉致眼眶泛紅,眼底充血,薄唇輕啟,“這句話,我說的太遲……謝謝你,當(dāng)年對子婳伸出援手!
要不是她,當(dāng)年子婳一個人,要怎么挨得過?
說完,雙膝一彎,朝著虞湘湘跪了下去!
“喂!陸總!你別……我當(dāng)時出手,也是因為我有能力!”
虞湘湘嚇了一跳,想要拉住他?墒,他畢竟是個男人,還是子婳的男人!
于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看著傅秉致就這么,朝她跪下,磕了下去!
傅秉致標(biāo)準(zhǔn)的跪磕,五體投地。
這是他這輩子,第二次給人下跪磕頭……一個是傅仲儀,一個就是虞湘湘!
傅仲儀對他有養(yǎng)育之恩。
虞湘湘救他妻兒,他這一跪,天經(jīng)地義!
“虞醫(yī)生,你的大恩,我陸秉致感激不盡,銘記不忘,以后,你若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任何事……我都沒有二話,絕不推脫!”
…
從包廂出來,傅秉致派了司機(jī),送虞湘湘回去。
而后,他沒回醫(yī)院,而是去了公司。
因為,他從未像現(xiàn)在這一刻,這般心虛,他不敢也沒臉面對子婳……
坐在車上,傅秉致靠坐著,閉上眼。
回想起和子婳的過往,點點滴滴。
從她剛到傅家,那一年她才十五歲……
他以為,他會毫無印象,但是,很奇怪的,記憶奇異的清晰……
他甚至記得,她第一天到傅家,穿的是什么,留著什么樣的發(fā)型。
她對著他,甜甜的叫他:“二哥!
后來,變成了,“秉致哥哥。”
呵。
傅秉致極輕的冷笑,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丈夫,他對她的喜愛來的太遲太晚……
時至今日,才徹底清楚明白,這份遲來的喜愛,輕賤的不值一文!
他算個什么呢?
在她最愛的時候沒有回應(yīng)。
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對她不聞不問!
他可真是個糟糕的男人!
他若是稱第二,這世上還有人敢稱第一?
他還活著,還在呼吸,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有種深切的瀕死感!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