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長孫無忌的話音落下，褚遂良、于志寧和宇文節(jié)等人，全都陷入沉默之中。
他們心里都清楚，這一次的行動是最后的機會。
贏了關(guān)隴集團可選新王，他們的家族能夠再度繁榮，甚至還能割據(jù)一方自立為王。。
輸了再也沒有關(guān)隴集團。
長孫無忌也沒有說話，而是神色淡然地看著他們，整個人冷靜的有些不太對勁。
過了許久。
宇文節(jié)低聲問道：“趙國公，晉王都已經(jīng)打退堂鼓，說明太子給了他壓力，或者晉王看不到一絲成功的希望。”
“您有幾分把握？”
他們都知道晉王去了一趟明德殿，他們究竟聊了什么，沒有人知道。
但從晉王的反應(yīng)來看不難猜測，太子肯定在敲打或者提醒晉王。
謝叔方也詢問道：“趙國公，如果我們就此善罷甘休，我們最好和最壞的下場是什么？”
“您老能預(yù)測到嗎？”
聽到宇文節(jié)和謝叔方的詢問，眾人全都臉色凝重地看向長孫無忌。
危及到他們的身家性命，不得不慎重對待。
主位上。
長孫無忌沉聲說道：“成功機會不足三成！”
什么！
不足三成？
眾人心里一驚，臉色變得愈發(fā)凝重。
他們看到長孫無忌神色淡然，一副運籌帷幄之中的感覺，還以為他有六成以上的把握。
這么低豈不是沒有機會？
長孫無忌解釋道：“三成機會還是陛下不知道我們的計劃，也尚未破解【女武王者】的讖言。”
“如果陛下已經(jīng)知道我們的計劃，我們沒有絲毫的機會�！�
頓了頓。
長孫無忌接著說道：“如果就此善罷甘休，我們最好的下場是外放到上州和中州，擔(dān)任都督或者刺史�！�
“最壞的下場是被貶到嶺南為官，家族子弟亦然！”
“我們的子孫后代想翻身，難如登天！”
他們這幫人站在太子的對立面，太子不可能把他們留在長安，肯定會將他們貶去四極之地。
至于子孫后代能不能位極人臣，起碼在兩代內(nèi)沒有機會。
至于后面的子孫還能不能當(dāng)官，機會恐怕也渺茫。
眾人聽到長孫無忌的話，他們的心情愈發(fā)的沉悶。
他們關(guān)隴世家先是扶持楊隋立國，再扶持李唐立國，還從未試過落此下風(fēng)！
盞茶功夫后。
宇文節(jié)站起來拱手道：“趙國公，現(xiàn)在距離策反李君羨還有幾天時間，我得認(rèn)真思索一二！”
“還望趙國公理解�！�
有了宇文節(jié)的帶頭，其余幾人也沒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他們面面相覷，隨后紛紛站起來說道。
“趙國公，容許我等思索一番！”
看著臉色帶著幾分慌張的同僚，長孫無忌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仿佛他們這幫人做出的決定，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長孫無忌微笑著揮了揮手道：“你們早些回去歇息，如果想全力一搏，五天后再來老夫這里�！�
“倘若想退出，就不必過來了�！�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微微一動。
他們拱手行禮后，默不作聲地離開了趙國公府。
過了片刻。
長孫沖從偏房走出來，他滿臉不解問道：“爹，您為何給他們退出的臺階？”
“難道您也想放棄嗎？”
他看著父親時，臉上帶著一絲期待。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他們跟隨老夫支持晉王，說明他們的野心也很大，再加上他們的家族勢力折損的七七八八，他們不可能退縮�！�
“讓他們回去想清楚，才能跟老夫殊死一搏！”
原來如此！
長孫沖還以為堅持了數(shù)年的父親，會因為李治的膽怯，而心里打退堂鼓。
沒想到父親早就洞察這幫人的心理。
長孫沖接著問道：“父親，現(xiàn)在還有半個月到中秋，您還不開始制造策反李君羨的輿論嗎？”
長孫無忌笑說道：“太早了！”
如果太早行動，恐怕等不到中秋佳節(jié)，李君羨就被陛下給拿下。
沒有李君羨這顆棋子，他們這幫人又能做什么？
只有在緊迫的環(huán)境下，李君羨才會做出錯誤的選擇，陛下才沒有時間對付李君羨！
長孫沖沉聲問道：“爹，我們還有機會嗎？”
長孫無忌握了握拳頭：“老夫不可能一直輸！”
沉默許久。
長孫無忌低聲道：“安排好了嗎？”
長孫沖咬了咬牙：“孩兒已經(jīng)叮囑八弟長孫溆、九弟長孫湛、十一弟長孫澤，十二弟長孫潤，讓他們在中秋佳節(jié)那天躲去嶺南道。
“至于宅院、仆人和錢糧，孩兒都已經(jīng)幫他們準(zhǔn)備好。”
說這番話的時候，長孫沖的心中忽然有悲涼涌出。
他一共有11個弟弟，他得決定哪些弟弟能活，哪些弟弟跟他們一起赴死。
每做出一個選擇，他心里都在滴血。
“哎！”
長孫無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他拍了拍長孫沖的肩膀：“沖兒，爹知道你心中所想，可爹心里不甘心�。　�
輸給陛下他心服口服。
可輸給兩個紈绔子弟，他咽不下這口氣！
長孫沖坦然一笑：“爹，大唐皇帝的寶座，李氏皇族的人坐得，您也肯定能坐！”
長孫無忌先是點了點頭，隨后又微微搖了搖頭。
他們父子二人又聊了許久，直到夜色越來越深，這才結(jié)束談話。
...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接到傳召的藩王相繼從封地回來。
而且每一個回來的藩王，都會去東宮拜見李承乾。
甚至越王李貞、紀(jì)王李慎和蔣王李惲等人，他們還帶了不少當(dāng)?shù)氐膶毼锘貋�，將其送給李承乾和杜荷兩人。
東宮。
明德殿外。
楚王李恪拎著一個大麻袋，聽到里面?zhèn)鱽硗票�交盞和欣喜暢談聲，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作為可笑的戰(zhàn)敗者，他有些不敢見太子李承乾。
更不好意思見李貞和李慎等一眾兄弟。
杜荷有詩云，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可惜他的名聲，是通敵叛國的罵名！
愣住許久。
秦懷道低聲問道：“楚王殿下，您不進(jìn)去嗎？”
“太子殿下聽聞您從瀧州趕回來，特地命人上了一桌膳食，還備了一瓶時下熱賣的美酒。”
李恪微微點了點頭。
他邁著沉重的腳步，心情忐忑地走進(jìn)大殿，
看著大殿兩側(cè)注視過來的目光，李恪的身子一僵，手中拎著的布袋仿佛有千斤重。
御臺上。
李承乾抬頭和李恪四目相對，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三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