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邸西南角,嫻寧滿心焦急地等待著徐誠之的身影。
她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她走到窗前,透過窗欞向外張望,盼望著能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繞過回廊,向她的住所走來。
站的累了,又坐回榻上,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帕子,那帕子被她揉得皺巴巴的,恰似她此刻糾結(jié)的心境。
“小姐,這樣干等著也不是辦法,要不我出去打聽打聽?”采薇看著嫻寧坐立難安的模樣,輕聲提議道。
嫻寧微微點頭:“也只能如此了,你且小心些,莫要讓人察覺了你的意圖!
采薇領(lǐng)命而去,留下嫻寧獨自在屋內(nèi)。
時間仿佛變得無比漫長。
每一絲寒風拂過窗欞的聲響,每一聲遠處傳來的隱約人聲,都能讓她的心猛地提起,又在發(fā)現(xiàn)不是徐誠之后再緩緩落下,墜入更深的失落之中。
許久,采薇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嫻寧顧不得別的,忙迎上去,滿眼焦急:“如何?可有打聽到殿下的消息?”
采薇無奈地搖了搖頭:“小姐,什么都問不到。那些人,我已經(jīng)求他們了,想讓他們透露點口風,可他們根本不理我!
嫻寧皺起眉頭,“為何?你可曾表明是我的丫鬟?”
采薇苦著臉道:“小姐,我說了?伤麄冋f,沒有銀子,誰都不搭理。在這府里,沒錢寸步難行啊...”
嫻寧的心猛地一沉,似乎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直直地墜向了深不見底的幽淵。
一種全然陌生、仿若蝕骨之蛆般的失落感,如洶涌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
想當初,在姜府,她是眾星捧月的存在,大太太事事都為她考慮周全,她只需輕輕一個眼神,一個暗示,眾人便會忙不迭地滿足她的需求。
可如今,成了這府中的侍妾,竟落得如此境地,遭人冷眼,四處受挫。如今甚至連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到。
見采薇還在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嫻寧咬了咬牙,勉強壓下心中不甘。
畢竟,眼下打聽到徐誠之的行蹤,將他請過來才是正事。
嫻寧走到床邊,打開那個從家中帶來的包袱,開始翻找。
曾經(jīng),這個包袱里裝滿了大太太為她準備的豐厚陪嫁,那是她踏入新生活的底氣。
可如今,姜家大房被逐出宗譜,陪嫁銀子早已全數(shù)奉還給了姜家。
在順天府看守姜宅的時候,她的首飾和私房銀子也都被沒收了,只剩下這寥寥無幾的一點。
嫻寧的手在包袱里仔細地摸索著,每一寸角落都不放過,可最終只找出了四十兩銀子。
她看著手中那為數(shù)不多的銀子,眼神中滿是失落與不甘。
這些銀子,在曾經(jīng)的她眼中,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小數(shù)目,可如今,卻是她的全部身家了。
嫻寧想了想,從里面拿出五兩銀子:“拿去吧!
采薇看著嫻寧手中的銀子,沒有接。
“小姐,這五兩銀子怕是不夠。三皇子跟前的小廝,都是些見錢眼開的主兒,這點銀子,他們根本看不上。至少得二十兩,才有可能讓他們說上幾句話!辈赊毙⌒囊硪淼卣f道。
嫻寧心疼地握緊了手中的銀子,這每一兩銀子如今都像是她的心頭肉。她咬了咬牙:“二十兩?這也太多了,咱們在這府里一點進項都沒有啊。這些銀子得省著用!
采薇無奈地嘆了口氣:“小姐,我也知道銀子重要,可若不給足了,根本打聽不到消息啊。您想想,要是能借此機會在府里站穩(wěn)腳跟,以后還怕沒有銀子嗎?”
嫻寧心中糾結(jié)萬分。
她深知采薇說得有道理,可這銀子一旦拿出,就如割肉般疼痛。
但一想到徐誠之,想到自己在這府中的未來,她最終還是緩緩松開了手,數(shù)出二十兩銀子遞給采薇。
“你且去吧,一定要小心,盡快回來!
采薇接過銀子,匆匆離去。嫻寧坐在榻上,靜靜地等待著。
燭臺上的蠟燭漸漸短了下去,蠟油一滴滴地滑落,帶走的不僅有流逝的時間,還有嫻寧的希望。
她的肚子開始咕咕叫起來。今日是她出閣,一大清早就被折騰起來,從早到晚,她粒米未進。本想著今夜徐誠之定會來,她便能和徐誠之好酒好菜的伺候著,誰曾想,竟然是這樣的場景。
屋內(nèi)的溫度似乎也隨著夜色的加深而降低,她抱緊雙臂,卻仍止不住地瑟瑟發(fā)抖。
不知過了多久,嫻寧再也坐不住了。
她擔心采薇出了什么事,又實在難以忍受這寒冷與饑餓。她起身,披上一件披風,緩緩走出了房門。
夜晚的三皇子府靜謐而又透著一絲與眾不同的壓抑,回廊下的燈籠在冷風中搖曳,光影在地上晃蕩。
嫻寧沿著回廊前行,腳步有些虛浮。她不熟悉這府中的道路,只能憑著感覺走。每經(jīng)過一個岔路口,她都會猶豫片刻,然后選擇一個方向繼續(xù)前行。
走著走著,她隱隱聽到前方傳來一些說話聲。
她心中一動,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越往前走,聲音越清晰,她聽出其中似乎有男子的聲音。
難道是到了徐誠之的書房附近?
嫻寧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既緊張又興奮。
她加快了腳步,繞過一片花叢,終于看到了一座燈火通明的屋子。屋子的門緊閉著,但透過窗戶,可以看到里面人影晃動。
嫻寧滿心期待,全然未曾察覺身后悄然出現(xiàn)一個人影。
就在她欲抬腳向前邁出那一步時,錢媽媽突然從黑暗中竄出。她粗壯的手如鐵鉗一般,迅猛地一把擒住嫻寧纖細的胳膊。
緊接著,她借著沖勁和自身的體重,狠狠往后一拉,嫻寧的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如斷了線的風箏般被甩向后方。
“砰”的一聲悶響,嫻寧后背重重地砸在冰冷堅硬的石板地上,她的額頭也隨之磕在石板邊緣,尖銳的疼痛瞬間襲來。
只見一道鮮血順著她光潔的額頭緩緩流下,滴落在石板縫隙間。
嫻寧大口喘著粗氣,眼中滿是驚惶。她吃力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卻是錢媽媽那盛氣凌人的模樣。
只見錢媽媽雙手叉腰,粗壯的腰肢因用力而微微顫抖,她的嘴角掛著一抹得意的冷笑,仿佛在炫耀著自己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