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三十二章 守株待兔
馬車即行,溫宛跟戚沫曦皆看向衛(wèi)開元。
“到手了沒?”戚沫曦迫不及待問道。
衛(wèi)開元有些挫敗,“沒有!
依著衛(wèi)開元的意思,青磚之下的機關(guān)看似簡單,實則對力道的要求很是嚴(yán)苛,次數(shù)也有要求,那會兒他與溫宛在對面屋脊上只看到尊守義跺腳,幾次未能看清。
“也是好事!
鑒于對尊守義的了解,溫宛沒想過衛(wèi)開元一定會得手,而她對其的要求有兩條,能得手則得手,不能得手留下腳印即可,萬不能一試再試被他們抓個現(xiàn)形。
戚沫曦不解,“沒拿到也算好事?”“就算拿到那個東西,我們也未必看得懂!
溫宛認(rèn)真分析,“反倒是我們沒拿那個東西,這種模棱兩可的猜測會讓尊守義疑神疑鬼,最終有所行動!
戚沫曦似懂非懂,衛(wèi)開元倒是聽明白了,“接下來,我們守株待兔?”
“正是。”溫宛點頭。
戚沫曦皺了皺眉,“可尊守義凈天呆在皇宮里,他身邊也就只有一個羅生,武功還那么高,怎么守?”
“兔子不是他!睖赝鸺m正道。
戚沫曦挑動眉梢,“那是誰?”
“宗室十王!
彼時她回御南侯府,祖父跟一經(jīng)的分析她都記在心上。雖說祖父跟一經(jīng)大師的懷疑對象是瑞王蕭肅軒,殺子之仇的確值得懷恨在心,可她總覺得事情不會這么簡單,雖然沒有依據(jù),但她懷疑的人是蜀王。
那個愛吃雞腿的蕭柄。
小恩養(yǎng)貴人,大恩養(yǎng)仇人,她可太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了。
當(dāng)然,這只是她的猜測。
聽到溫宛說出‘宗室十王’的時候,戚沫曦咽了下喉嚨,“兔子會不會太多?”
“守兔子的人也不少!睘榫壬?qū),溫宛幾乎動用她為?shù)不多的所有人際關(guān)系,哪怕是早就退出紛爭的三皇子跟時玖她都求到了。
因為時玖與吳王府的王妃關(guān)系甚好,魏沉央負(fù)責(zé)的是康平王府,甚至連賈萬金都有安排,最后她把蜀王那只兔子交給了衛(wèi)開元……
破曉之前,天最黑。翁懷松穿著一件極為普通的褐色衫衣從馬車?yán)镒呦聛,他叫馬車回去,獨自邁進深巷。
三十幾年不曾踏足的巷子,還保留著當(dāng)年的樣子。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涌至心頭,令他每一步都走無比沉重。
終至暗巷最后一座獨院,他踏上階梯,從懷里掏出一把古銅色的鑰匙,慢慢捧起早就褪色的門板上那塊長形銅鎖。
隨著鋸齒咬合的聲音響起,他扯下鐵鎖,推開門板。
經(jīng)年不動的門板發(fā)出吱呦聲晌,特別的刺耳。
走進院落,翁懷松反手將門板闔緊,上栓。
院落早已荒廢,兩側(cè)雜草叢生,中間石子鋪砌的甬道上也都鉆出密密層層的苜蓿。
翁懷松踏草走向房門,這道門未曾上鎖,門開后里面桌椅板凳一樣也無,空空如也。
蒼涼冰冷的氣息撲面而襲,翁懷松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腳邁進門檻。
他徑直走到北墻,朝一處重拍三下又輕拍兩下,時間間隔亦有長有笨。
轟隆!
暗室暗門開啟,翁懷松再未猶豫,大步轉(zhuǎn)身走向那道暗門。
外面不過是障眼法,這座宅院真正存在的意義便是翁懷松眼前密室。
密室位于房屋下層,與屋同寬,偌大空間里面擺著整整十個黑壇,壇子里也不是什么特別的東西,是劇毒。
比之前戰(zhàn)幕中的沙尾蛛,鴆石及奎荷之毒更甚。
中者絕無生還可能。當(dāng)初他想煉制毒藥的時候曾與先帝商量過,他還記得先帝當(dāng)時的話。
‘好好好,煉成了分我一瓶!’
只可惜藥材封存,尚未到開啟時間皇城突生變故。
蠱患出現(xiàn)他臨危受命,此后再也沒有來過。
翁懷松站在十個黑壇前,腦海里盡是陳年往事,與先帝,與自己那兩個倒霉徒弟。
忽的,背后傳來腳步聲。
他回頭,見到一位年齡相仿的老者。
四目相視,翁懷松淡然抿唇,“你是羅生!
羅生略微詫異,“翁老如何知曉?”
“那你又是如何知曉我是翁懷松的?”
羅生回道,“尊老說但凡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必是前御醫(yī)院院令!薄白鹗亓x身邊只有一個侍衛(wèi),不是你又是誰!蔽虘阉梢嗷氐。
“老奴是想問,翁老如何知曉是我們找你,而非別人!
“哦!
翁懷松掃過整間密室,“此藏處只有先帝知道,這是其一,李顯跟李輿那兩個小子中的劇毒出自老夫之手,當(dāng)年我只把那毒給過先帝,這是其二,尊守義不會武功這件事可太逗了,他原本是會武功的吧?這是其三!
羅生微片怔住,“那是你的毒?”
“尊守義沒告訴你嗎?”
羅生臉頰微紅,“既然是你的毒,想必你有解藥?”
“自然!蔽虘阉珊敛槐苤M道。
“那你為何還會出現(xiàn)在這里?”羅生詫異。這件事聽起來蹊蹺!
“好奇心唄!蔽虘阉奢p吁口氣,“我就是想看看尊守義到底有何事能求到我,而且我若不來,你們能徹底放了李輿跟李顯,下毒只是開胃菜,我知道!
“翁老聰明!绷_生贊道。
“你以真面目來見我,看來我是逃不出去了!蔽虘阉商羝鸢酌,“尊守義在哪里?”
“翁老請!
羅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側(cè)身。
翁懷松深知此行兇險,可棋局里的人誰不兇險?
溫御被誣陷收養(yǎng)叛將之子險被株連,狄翼為天杼圖不惜以己為餌,戰(zhàn)幕被人算計身中三種奇毒,還有一經(jīng)大師,先被皇上囚禁密室半年之久受盡折磨,又因與忘憂論道筋脈盡斷,連同老皇叔都因暴露私兵而被惦記上。這棋局里哪一個不是從生死線上走了一遭。
難得他有機會接近真相,若因惜命退縮,豈不羞恥!
翁懷松沒有猶豫,與羅生離開密室……
夏日酷暑,天牢里潮濕悶熱的叫人透不過氣。
苗四郎來的時候帶了些冰塊,不想走進牢房時撲面一陣冰涼。
“你怎么來了?”沈?qū)幾谧肋叄謭?zhí)書卷,看到苗四郎時不由起身,眼中微微閃出光芒。
“坐!
苗四郎把裝有冰塊的籃子擱到地面,轉(zhuǎn)爾提著食盒坐到桌邊。
他環(huán)視四處,牢房里干凈整潔,倒不像是坐牢的人該住的地方,“宋小王爺有心了。”
“朋友多年,這點光還能沾得上!鄙?qū)帨\笑著看向食盒,“給我?guī)Я顺缘模俊?br>
“都是我親自下廚做的!泵缢睦杉泵Υ蜷_食盒,從里面拿出幾道小菜,還有一碟桂花糕。
沈?qū)幗舆^竹筷,夾起桂花糕嘗一口,臉上露出淡雅笑容,“手藝不錯!
看著那抹自眼底流露出來的笑意,苗四郎胸口莫名堵塞,極不暢通的感覺讓他窒息。
哪怕他日夜陪她尋人,也不曾見她這樣對自己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