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溫宛醒了
戚楓心下陡涼,他跟在宋相言身后吃了一嘴土。
鑒于密道太窄僅夠一人沖在前面,他只得站其背后等待。
突然,宋相言停下來。
“找到了?”戚楓急忙擠到前面,視線里并無他物。
宋相言無聲看向戚楓,血水與暗土混在一起的雙手攥成拳頭,呼吸間帶著極致的隱忍,瞳孔閃爍,沙啞開口,“你來!
戚楓一愣,但在看到宋相言慌亂到渾身顫抖的一刻,明白了。
他側(cè)身走過去,用手去刨堵在前面的土,一下一下,就像是刨在宋相言心里。
恐懼滋生,眼淚在黑暗中再也抑制不住,他還記得自己曾勸過溫宛別哭太早,然而這句話在真正的恐懼和悲傷面前根本毫無作用,他不敢挖土,怕看到他最不愿意看到事實,那種害怕滲入百骸,整個身體都被人推到冬日湖水的裂縫里,刺骨涼意自四面八方涌過來,他有些支撐不住。
腦海里,溫宛與他在一起的畫面歷歷在目。
記得初見是在西市茶館,那時他裝作道行很高的樣子在溫宛面前指點江山,他至今還記得溫宛崇拜跟嘆服的表情。
后來溫宛帶他拜師成功,他便相信術(shù)業(yè)有專攻,溫宛專攻郁璽良,他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再后來,他們在一起做過的那些事,在西市一起偷瞄衛(wèi)林娘做豆腐,在天牢一起偷偷保護何公達(dá),雖然那回天牢進(jìn)進(jìn)出出三撥人,何公達(dá)也死了,還有很多,很多很多!靶⊥鯛!”
戚楓低喚時宋相言雙腿一軟,整個人跌坐到地上,肺腑忽然絞在一起那般疼,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他不敢聽。
溫宛若出事,他殺光所有人!
“不是縣主!”戚楓急忙過去將狼狽不堪的宋相言扶起來,“是雙男人的鞋!”
宋相言含著淚的眸子燃起希望,用手反抓住戚楓,雙眼瞪大“腳!”
“腳有十五寸,是男人的腳!”戚楓懂得宋相言所指,急忙道。
宋相言忽的松口氣,緊繃在心底的弦松弛一下整個人軟塌下去。
戚楓急忙扶穩(wěn)他,“小王爺先歇息,我再去挖。”宋相言再沒有力氣了,他跌坐在地上,剛剛恐懼已經(jīng)耗盡他所有力氣,待戚楓把那人從土堆里拽出來,是夜離。
“夜離的尸體怎么會在這里?”
戚楓狐疑不解時宋相言突然站起來,朝夜離尸體狠狠踹兩腳泄氣,“你即刻出去弄具跟蕭允相不多的尸體回來!
“為何?”戚楓不解。
“如果這里只有夜離尸體而沒有蕭允,皇上不會善罷甘休!彼蜗嘌越K于從恐懼中緩過來,神色冷凝道。
戚楓明白,轉(zhuǎn)身一刻忽然想說什么,卻見宋相言再次拿起鐵鎬……
丑時,無逸齋后面的桂花林。
當(dāng)溫御帶著一經(jīng)去見蕭彥的時候,一經(jīng)對于奪嫡大戰(zhàn)的勝負(fù)有了新的預(yù)判。
“為什么是你?”看著懶懶坐在桂花樹下裹著大棉袍昏昏欲睡的蕭彥,一經(jīng)絕望。
嗯,哪怕溫御知道一切他也沒有親口告訴一經(jīng)這個殘酷的真相,畢竟親眼看到跟道聽途說的震撼力完全不同。
蕭彥則早知道昨日在皇宮里發(fā)生的世紀(jì)大對決,他在府里熱血沸騰磨刀霍霍等消息,自從有了想殺死周帝的想法之后,蕭彥越發(fā)不想偷偷摸摸,做夢都盼著他們打起來。
未曾想盼來盼去,盼到的消息是溫御跟一經(jīng)皆跪。
“為什么不能是本王?你們一個兩個,到第三個了為什么還是這種反應(yīng)?”蕭彥不用猜也知道一連幾日失蹤的溫御跑哪兒去了。
一經(jīng)未語,扭頭看向溫御,目光里全都是質(zhì)疑。
溫御證實,“賢王殿下是密令開啟者。”這一事實令某位大師本就殘敗的雙腿雪上加霜,抖抖嗦嗦坐下來,他看著眼前噩耗。
嗯,有些事聽著是噩耗,有些人看著就是個噩耗,“賢王殿下可知叛徒是誰?”
同樣的問題,蕭彥不厭其煩又解釋一遍。
他不知道。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噩耗。
接下來的時間,一經(jīng)將自己從周帝那里知道的事和盤托出,真正有意義的有兩個。
第一個是周帝也不知道那個背叛者是誰,當(dāng)初是寧林把遺詔交到周帝手里,可以肯定的是,周帝也想弄死那個人,因為密室里有五把椅子,剩下四把皆可對號入座。
第二個,周帝真正想要扶植的皇子不是太子蕭桓宇,而是二皇子蕭允,原因牽扯到二十年前蠱患案,“蠱患案雖說是秦如意的陰謀,但得皇上默許,皇上本心也想組建一支堅不可摧的鐵血兵團,奈何事與愿違。”
若一經(jīng)早出來半個月,這個消息便是天衣無縫的計劃,以此挑撥戰(zhàn)幕跟周帝,他們坐收漁利,如今再說已經(jīng)毫無意義,周帝與晏伏活著出來的事實足以證明晏伏棄暗投明,周帝也已經(jīng)知曉所有事。
“蕭啟衡為什么沒有被氣死?”溫御這會兒重溫昨日場景,若然知道這一層,那他拜服周帝的忍耐力。
就在這時,寒風(fēng)起,干枝被風(fēng)吹動,不時發(fā)出嘎吱嘎吱聲響。
三人皆止,表情冷肅。
“小明!”蕭彥帶人來的!
然而在蕭彥輕喚之后竟然無人應(yīng)聲。
正待三人欲起身時無名現(xiàn)身,與之一起出現(xiàn)的還有郁璽良。
無名面無表情立在郁璽良身后,單手叩其肩頭,郁璽良被封了穴道,神色幽怨,“為什么沒有人告訴我在這里碰面?”
蕭彥微愣,扭頭看向溫御。
溫御恍然,“怪我怪我,我給忘了!”
原本蕭彥傳信聚頭的地方是黃泉界翁懷松那間石室,但也不知怎的,翁懷松在石室外頭貼條,說是出門三日,蕭彥這才改了地方。
蕭彥再改地點的時候只方便傳信給溫御,便在信中讓溫御再傳郁璽良,溫御給忘了。
至此,密令者四人第一次聚齊。
剩下的一個,遠(yuǎn)在天邊……
第二日早朝,蘇玄璟在戰(zhàn)幕授意下提請皇上重審二十年前蠱患案,及釋放尚在天牢里關(guān)押的蕭臣,也是這個時候,眾人發(fā)現(xiàn)宋相言連續(xù)兩日沒來上朝。
溫宛,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