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可惜的是,上輩子溫宛太過相信蘇玄璟,獲救之后沒有細究。
如今重活的這一世,溫宛很早憶起此事且暗中查到周伯,讓她意外的是,周伯的鄰居是薛非的遠房親戚。
薛非無疑是蘇玄璟養(yǎng)的一條狗,他的親戚住在周伯旁邊可以印證一件事,這個周伯的確與蘇玄璟有關(guān)系。
如果不是楊肅案,溫宛不想這么快動周伯。
此前‘宿鐵案’跟‘私兵案’給了溫宛一個啟發(fā),沒有什么籌碼是不可以交換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籌碼還不夠。
“大姑娘,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周伯已經(jīng)消失在視線里,溫宛想到下一個目標,“去東市懷德坊!
馬車緩緩,溫宛坐在車廂里靜默無聲。
當(dāng)日蕭臣入天牢,蘇玄璟在她面前自暴董辛。
既然如此,她就先拿董辛開刀……
黃泉界,蕭臣每次入綺忘川密室都會看到她在易容,這次有別于往。
她在作畫。
這還是蕭臣第一次看到綺忘川作畫。
偌大桌案,一張裁剪適度的蠶繭紙平鋪在上面。
一襲紅衣,傾華瀲滟,一頭墨發(fā),瑩光流轉(zhuǎn)。
綺忘川畫的是一位男子。
畫上,男子席地而坐,琴在膝間,腰系玉帶,玉帶下墜半塊墨綠色的翡翠,男子肩頭落著一朵梅花,搖搖欲墜,修長瑩白又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如行云流水般撥動琴弦。
這樣美好的意境偏偏毀在一張臉上。
綺忘川沒有給這個男人畫臉,畫風(fēng)立時變得詭異陰森。
“魏王覺得我畫的如何?”綺忘川手中畫筆未停,在男子衣間著墨。
蕭臣直言,“女為悅己者容,此畫無臉有心,閻王使作畫之前精心裝扮,好與壞怕也只有閻王使自己參得透!
綺忘川的確仔仔細細的打扮過,細微到每一個指甲上都繪著梅花花瓣。
“忘了恭喜王爺!本_忘川稍稍停筆,瞥了蕭臣一眼。
蕭臣知綺忘川所指,“多謝!
“這樣的局勢,王爺與溫縣主訂親百利而無一害。”綺忘川贊蕭臣英明。
“本王與宛宛訂親,與局勢無關(guān)!
綺忘川聞聲停下來,擱了手中朱筆,“王爺……是真喜歡溫縣主?”
“視若吾命!笔挸嘉凑谘谇液敛贿t疑。
綺忘川聽罷眼底微暗,須臾恢復(fù),“深情對弄權(quán)者來說可是大忌!
“楊肅冤枉,關(guān)鍵證人李柯被人捅死,本王差人到李府細查,發(fā)現(xiàn)事發(fā)前兩日曾在李府任賬房先生的王安失蹤,我想找到這個人!
蕭臣行事利落,早在昨晚得到消息后便叫卓幽差人去查,結(jié)果就是最有可能知道當(dāng)年李柯那五百兩進出的王安出了事。
此人,必是關(guān)鍵。
綺忘川點頭,“我會盡快查到此人下落!
“多謝!笔挸计鹕碛邥r被綺忘川喚住,“魏王……”
蕭臣回身,與之對視。
“沒什么,就是覺得魏王若真愛溫縣主就小心護著,喜歡可以放肆,愛得學(xué)會隱忍!本_忘川笑了笑,“魏王走好!
蕭臣不是特別能理解綺忘川說的話,微微頷首后離開密室。
看著慢慢閉合的石門,綺忘川臉上笑容漸散,目光垂落到無臉畫上。
只是隱忍到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
楊肅案其實并不難翻,難的是如何才能找到失蹤的王安。
作為大周朝第一小王爺兼大理寺卿,宋相言很快鎖定到這樣一個關(guān)鍵人物,但在尋此人時出了問題。
這個人好似憑空消失,沒有半點蹤跡可尋。為此,宋相言乘車去了趟城郊破廟。
那廟表面看似破舊,內(nèi)里自有乾坤,乃是大周朝丐幫總舵。
宋相言一進一出,此事有了著落……
夜里,歧王府內(nèi)燈火微燃。
萬春枝急入時歧王正在看著坐在他旁邊的小倌,是那有名有姓的李郎。
李郎與平時裝束同,頭發(fā)不扎不束的垂在胸前,單衣未系,白凈胸口露在外面,表情卻十分痛苦。
一口石錐魚尾也不知道吃進多少刺,那刺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稍稍動一下劃的喉嚨出血,疼的李郎直冒冷汗卻不敢吭聲。
他跟在蕭奕身邊時間最長,這是第一次吃到魚刺。
“王爺……”萬春枝有要緊的事,低聲喚道。蕭奕輕輕舒了一口氣,仿若回神般看向李郎,“退罷!
李郎如獲特赦,起身退至翡翠屏風(fēng)時便聽見蕭奕與他道,“到賬房支銀子,以后都不要出現(xiàn)在本王面前!
李郎猛一抬頭,卻見蕭奕根本沒有看他,心知無望,眼中含淚退出房間。
世人皆知歧王蕭奕有龍陽之好,又知歧王蕭奕喜吃魚肉。
卻不知蕭奕只是想找小倌到府上吃魚。
每一個吃到魚刺的小倌都要走,李郎也不例外。
房門閉闔,萬春枝低聲稟報,“有人在晉國看到戰(zhàn)幕了!”
蕭奕聞聲后神情沒有一絲變化,平靜異常。
“舅舅知道?”萬春枝點頭,“晉國傳來消息,淮南王已得皇上信任對汝襄王虎視眈眈,若然有戰(zhàn)幕相幫,后果不堪設(shè)想!
蕭奕冷哼,抬手端起盛著石錐魚的瓷盤,下面壓著一張字條。
萬春枝蹙眉,行至近前拿起字條。
‘離開皇城-戰(zhàn)幕’
“這是戰(zhàn)幕給王爺?shù)拿苄?”萬春枝捏緊手中字條,震驚看向蕭奕。
蕭奕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心底翻滾的憤怒,“蛇打七寸,若非戰(zhàn)幕插手,淮南王豈能越過舅舅得到晉帝支持,難怪皇祖父看中此人,的確不簡單。”
“那汝襄王豈不危險?”萬春枝焦急上前,腳下不慎踢到凳腿,一陣酸疼。
蕭奕知萬春枝心思,“舅舅是本王與母妃還能在這大周朝站住腳的根本,戰(zhàn)幕不顧個人安危入晉國,便是吃定本王沒有第二條路走。”
“王爺?shù)囊馑际?”萬春枝狐疑看過去。
蕭奕瞧了眼桌上的石錐魚,自嘲笑道,“本王此前在獄里,竟然覺得自己智慧跟膽識可比皇祖父,或能與戰(zhàn)幕較量一二,現(xiàn)在想想,那時戰(zhàn)幕看我,應(yīng)該像是在看一個驕傲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