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絕望能有多大？
大抵就是被自己從小到大，身旁的一切全部拋棄。
絕望，就會無邊無際的蔓延。
苗寨，看似是寵溺苗妤妤，她是蠱女。
可真正寵溺苗妤妤的，好像只有一個苗三陽。
甚至，苗三陽是真情還是假意，我都無法判斷了。
因?yàn)槊缛柲莻�舉動……
就好像是在賭。
他知道苗妤妤的結(jié)果會是怎么樣的，還是讓我拿走心蠱，種在身上。
一直到苗妤妤無法將我?guī)Щ孛缯�，地位才一落千丈…�?br>
老嫗完全消失了。
苗妤妤哭到聲音嘶啞，哭到身體發(fā)抖，軟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站在門后，難以形容自己的情緒。
難受？
心悶堵著，是難受的。
而且那感覺十分濃郁，讓人幾乎無法忍受和壓抑……
歸根究底……
這是為什么呢？??還是因?yàn)槲业呐e動，因?yàn)槲曳N下的因。
命數(shù)之中，冥冥中有因果二字。
苗妤妤也有因，她傾向于我，惹出一系列事端。
這就是她的果。
而我的果，又在何處？
冥冥中，好似有一雙手緊緊攥著我的心臟。
一個聲音在告訴我，不能就這樣置之不理！
否則，必有果報！
完全肯定那老嫗已經(jīng)走遠(yuǎn)，我這才出了房間。
伸手，將苗妤妤攙扶起來。
她身體特別軟，特別無力。
很快，她強(qiáng)撐著站穩(wěn)，小聲說：“我沒事……就是有點(diǎn)兒難過，讓你見笑了……我已經(jīng)好了。”??語氣是堅強(qiáng)的。
她并不想給我?guī)斫z毫的麻煩。
而這種堅強(qiáng)……
讓我想到了余箐……
余箐不也是那樣嗎？
她盡可能不給我?guī)砣魏温闊�，最后，卻因我而死……
我手沒有松開，饒是苗妤妤用力掙扎，依舊攙扶著她的肩膀。
“她應(yīng)該不會來看你了�！�??我先說完，稍稍一頓，才說：“天黑之后，去翠姨和我媽那里，兩天半內(nèi)，若是什么都沒發(fā)生，我們就按兵不動，如果苗寨有什么意外情況，那我們就立即抽身離開！”
“嗯，不能光我們走，還有唐鈺，不能有事�！�??唐鈺是被我牽扯進(jìn)來的，我不能連累他。
“我們走？”
苗妤妤呆呆的抬起頭來，呆呆的看著我，滿臉的迷惘，更多的，還是難以置信。
“是，我們走。”
我臉上浮現(xiàn)了淡淡的笑容。
什么是喜愛？
我依舊不懂。
從小師姐……不，沈仙清，她只是讓我不停的學(xué)道，學(xué)法，以往我覺得，那是對我好，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她用這一切事情將我填充了，除卻了道法，陰陽術(shù)，除卻了仇恨，以及要聽她安排的宿命，我?guī)缀鯖]有任何屬于自己的情緒。
那些年對我青睞的女生，我全都不假以辭色。
只是對師姐的美，覺得顛倒眾生。
這正常嗎？
而那是我本來應(yīng)該有的情緒嗎？
還是從小時候，師姐就一點(diǎn)點(diǎn)在塑造了？
這方便她對我的控制？
腦海中思緒萬千，同時，我眼中多了一絲絲憐惜。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苗妤妤再一次落淚了。
她一下子撲進(jìn)我懷中，哭的顫栗無比，卻又喜悅?cè)f分。
不知道哭了多久，苗妤妤才抬起頭來。
她緊緊握著我的手，顫巍巍說了句：“咱們?nèi)ヒ娎牙�！�??我沒回答。
苗妤妤又眼中茫然，變得沉默。
“不見姥姥了，我和你走。”??沉默之余，苗妤妤說。
“嗯�！蔽尹c(diǎn)了點(diǎn)頭，才往屋內(nèi)走去，示意她坐在桌子旁。
苗妤妤松開我的手，她給我盛飯，給自己也盛了一大碗飯。
“有點(diǎn)涼啦，快吃吧！”
苗妤妤一直給我夾菜。
她自己也大口大口的扒飯，像是好久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
再之后一下午，苗妤妤還是待在房間門口，不過，她情緒完全鎮(zhèn)定了。
是小心翼翼的放風(fēng)。
那老嫗來過一次，應(yīng)該不會再有人來，我便盤膝坐在床上打坐。
苗妤妤能想通的緣由更簡單。
老嫗和我說過什么，她是聽見的。
先前，老嫗又和她說了那一番譴責(zé)的話，她更能相互對比。
一邊，老嫗是想要利用我。
稍稍想另一邊，苗妤妤就會知道，她一樣是個工具。
這樣的苗寨，還有留下來的價值么？
天色將晚，暮色降臨。
殘陽像是一枚丹藥，不停的沒入無邊的叢林中。
我經(jīng)過一下午的打坐，恢復(fù)了七七八八。
當(dāng)然，苗妤妤還給我吃了幾味藥。
她告訴我，這些藥材，都不是寨子給的，是她自己在山上找的。
蠱蟲噬咬的后遺癥，在服藥之后，都完全消失了。
依舊按兵不動。
苗妤妤則去廚房做飯。
炊煙在院中縈繞。
晚飯是清粥，野菜，還有一些菌子。
吃飯間，苗妤妤還時而偷看我，我看她一眼，她就紅著臉，趕緊低下頭。
說實(shí)話，心頭的郁結(jié)不但消失，還有一種淡淡的愉悅。
這樣的憐惜，一樣是一種情緒？
只是，我微微有些遺憾。
若是自己早些明白，余箐就不用死了。
……
不知覺間……夜，深了。
苗妤妤大膽的推開了門。
高懸的明月?lián)]灑著清冷光輝，蔥蔥郁郁的樹林，宛若一個個靜站著的鬼，張牙舞爪，似是在恐嚇這院中的人。
這會兒仔細(xì)看了，我才發(fā)現(xiàn)，這院子的風(fēng)水并不算太好。
應(yīng)該是刻意挑選過的，包括環(huán)境，都做了針對。
長久住在此地，一定會精神逐漸失常，變成一個燥郁之人。
苗妤妤張開雙臂，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她神態(tài)似是留戀，不過，當(dāng)她再吐出一口氣的時候，那股留戀之色，完全消散了。
“走啦，千叩哥哥，咱們小心一點(diǎn)過去！”
苗妤妤喊了我一聲。
她本來想來拉我，我并沒有拒絕，她臉又一紅，雙手便背在身后，十指糾結(jié)交纏，然后她小碎步的從一個方向，朝著苗寨的后方匆匆走去。
啞然失笑，我覺得心頭輕松更多了。
有苗妤妤在，完全沒有任何疏漏，我們就到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外，周圍密密層層都是屋子。
推門進(jìn)院的時候，還能瞧見一個人迷惑的從一個房間中走出來。
那人，并非是翠姨和我媽！
苗妤妤途中就和我解釋了，是看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