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這么一陣子,天都黑了。
初六只抓了人,牲畜太多,無法運(yùn)走,他就派了一百人留下把守,等候黎溶的命令。
妞妞一路跟著押解隊(duì)伍,賽虎則立即去找葉蘭舟報(bào)信。
賽虎不會說話,它把白云叫來,帶著白云去看押送隊(duì)伍,然后讓白云傳話。
葉蘭舟還在“養(yǎng)傷”,一開始她是對外宣稱皮外傷,怕大伙兒太過擔(dān)心,后來慢慢的讓人放出話去,說她心脈受損,武功被廢。這些天她一直待在帳篷里沒出來,也不讓閑雜人等進(jìn)入,不知情的還以為她真的傷得特別重。
白云飛來,嘰嘰喳喳一通叫嚷。
“抓走啦!抓走啦!救人!救人!”
“怎么回事?”
“初六,抓禿子!抓大哥!抓所有人!”
葉蘭舟悚然一驚,差點(diǎn)從床上蹦起來:“你是說,初六把牧場的人全抓走了?”
“抓走啦!救人!快去救人!”
白云撲棱著翅膀,尖尖的嘴巴啄著葉蘭舟肩頭的衣服,把她往外扯。
葉蘭舟心口一緊,脫口叫了聲糟糕。
原以為如今的邊境線在青遼十三州東北部,而冬季牛群會在靈州城外過冬,兩邊相距不下五百里,將士們又不能到處亂跑,不可能會接觸到,沒想到這都能出意外。
“去叫穆清淮過來。”
白云撲棱著翅膀飛走了,飛到穆清淮的背后,低聲喳喳叫。
“主人找你!主人找你!”
大牛已經(jīng)回到南疆大營,說黎溶贊同葉蘭舟和穆清淮的計(jì)劃,并且他已經(jīng)向燕沖傳達(dá)了退兵三十里的意思。
穆清淮正與將士們議事,聽見白云的聲音,連忙吩咐大伙兒自行討論,他去去就來。
穆清淮前腳走,后腳有人問道:“哎,大伙兒剛才有沒有聽見什么奇怪的聲音?”
“好像有人說話,聲音太低,聽不清。”
“聲音仿佛是從大將軍身后傳來的!
“嗨,大將軍身后哪有人?一定是你們聽岔了!
“……”
進(jìn)了小營帳,穆清淮問道:“蘭舟,這么急把我叫來,出什么事了?”
“初六把顧平生他們抓走了。”葉蘭舟皺著眉頭,表情凝重。
穆清淮心口一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就剛剛,白云過來報(bào)信,說初六把大義寨的兄弟們一鍋端了!
穆清淮霍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去救他們!”
“恐怕來不及了!”葉蘭舟沉聲道,“就算此刻趕過去,至少也要兩天兩夜才能到!
“他們在哪兒被抓的?”
“靈州城外的牛棚!
穆清淮在心底默默盤算一番,眼睛一亮,欣喜地道:“來得及!靈州到北境大營足有五百里之多,初六帶著那么多人走不快,少說也要三四天。我即刻快馬趕過去,一定能救下他們!
葉蘭舟憂心忡忡地問:“可是你怎么救呢?你身為平南大將軍,卻與山賊攪和在一起,這罪名,可大可小。”
穆清淮瞳孔一縮,若在往常,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闖過去,哪怕是靠著一桿銀槍強(qiáng)行殺出一條血路,他也會把同生共死的兄弟們救出來。
可是現(xiàn)在,他卻拉過一張凳子坐了下來,問道:“蘭舟,你有什么辦法?”
葉蘭舟攤了攤手,嘆了口長氣,無奈地苦笑。
她能有什么辦法?老實(shí)交代唄!
總不能真讓穆清淮闖過去,把黎溶給得罪了,連累到孩子們,她再來傷腦筋,是吧?
“我去北境一趟,太子殿下曾許諾若我有所求,他必定傾盡全力相助。我盡量保住他們的命,但是你不能出面,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和大義寨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
“蘭舟,你!”穆清淮的眸子瞬間大睜,震驚地看著她,斷然拒絕,“不行!你也說了,與山賊勾結(jié),罪名可大可小。萬一太子要治你的罪怎么辦?我不能讓你背鍋!”
“我是女子,頂多也就是褫奪封號,貶為庶民。穆清淮,你不一樣,你可是孩子們的嫡親叔叔,你若獲罪,他們會受到牽連!
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被砍頭。
大不了她往空間里一躲,不出來了,誰還能追進(jìn)空間去砍她腦袋不成?
可是一旦穆清淮被治罪,孩子們前途盡毀不說,小命都懸。
“不行,蘭舟,我說什么都不會讓你替我承擔(dān)罪責(zé)!”穆清淮斬釘截鐵地道,“做山賊的是我,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是我,我不能讓你去當(dāng)替罪羊!”
葉蘭舟之所以告訴穆清淮,是因?yàn)椴徽f清楚,她不可能離開南疆大營,穆清淮不會讓她走的,而她既然隨軍出征,凡事若不向統(tǒng)帥報(bào)備,私自行動,會落人口實(shí),來日成為被奸人攻訐的理由。
再者,如果不提前通氣,萬一她認(rèn)了罪,穆清淮也認(rèn)了罪,兩個(gè)人一起進(jìn)去了,那才虧呢。
“穆清淮,你是平南大將軍,南疆統(tǒng)帥,你任何時(shí)候都不能離開南疆大營,否則一旦軍中生變,這責(zé)任誰能擔(dān)得起?”
穆清淮一愣,啞口無言,頓了頓,才毅然道:“我絕不會任由你無辜受累,我這就寫信給太子殿下請罪。太子殿下若肯放過大義寨眾人,我感激不盡,他若堅(jiān)決要依國法處置,我……也沒二話。”
話音一落,掉頭就走。
葉蘭舟眉頭一蹙,叫住他:“等等!這樣吧,我先去攔,若是能在初六回到北境大營前攔住他,或是暗中放走他們,那最好。若是當(dāng)真攔不住,那我們再從長計(jì)議!
穆清淮擰著眉頭不說話。
“趁著夜色,我悄悄離開大營,不會有人發(fā)覺的。穆清淮,你別輕舉妄動,等我消息!
穆清淮抿著嘴唇,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葉蘭舟。
“相信我!”葉蘭舟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
穆清淮與她對視,許久,才輕嘆了口氣,無奈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如她所說,他是平南大將軍,肩負(fù)著南疆安危,東黎的半壁江山都壓在他肩上,他不能擅離職守。
尤其眼下燕沖的大軍已經(jīng)開拔,他必須坐鎮(zhèn)南疆,以免燕沖那小子腦子一熱,搞完南楚,掉過頭來搞東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