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盛微窘,苦笑:“怎么感覺要三堂會審呀?”
“你還怕呀?”歐陽毅反譏。
李茂盛垂下腦袋,坐了回去。
王偉達(dá)眸光微閃,找借口說他困了,一瘸一拐回前院客房去了。
江婉抱著已經(jīng)睡沉的小九霄,直覺氣氛有些怪。
“那個……我先抱孩子回去。”
“不!崩罹墱芈暎骸澳懔粝!
江婉只好將小兒子遞給表嫂,叮囑:“給他墊多兩塊尿布!
李香妹答好,將小家伙摟在懷里,用外衣?lián)踝±滹L(fēng),小碎步往主院走。
歐老嘿嘿笑了,問:“小盛,伯伯不用避開吧?你呀,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只是想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
“不用……”李茂盛犯愁般抓了抓短發(fā),“我正想找你們商量商量!
“你說!睔W陽毅淡聲。
陸子豪繼續(xù)泡茶,眸光有些疑惑,不過聰明先保持沉默。
李茂盛無奈皺眉:“志華讓我一年內(nèi)必須調(diào)回來,不然就跟我離婚。我和我爸商量一番后,決定退一步,暫時申請調(diào)到郊外的研究院。我回家跟她商量,可她根本不同意,還跟我摔了碗筷,說讓我跟著阿毅……”
“去我那個部門?”歐陽毅問。
李茂盛點頭:“她是這么說的。我跟她解釋說,我不適合去,還說我已經(jīng)搞研究二十多年了,不擅長打交道。她就罵我,說我胸?zé)o大志,說我不上進(jìn)不肯學(xué)。我說了,這是我的底線?梢哉{(diào)回來,但只能來研究院,可她不肯退步,直接將我趕出家門,說什么時候想通了才能住回去!
江婉目瞪口呆:“……所以,你大冷天只能住招待所啃饅頭?”
“小事小事!崩蠲⒌溃骸拔乙粋大男人,住哪兒都是住!
李緣皺起眉頭,問:“所以,哪怕你折中退步,她仍是非要你調(diào)去其他部門不可?”
“是!崩蠲⒋穑骸岸,她讓我必須跟著阿毅干,沒第二個選擇。我跟她解釋過了,說我的人脈都在西北那邊,一旦調(diào)回來,之前攢的二十來年人脈關(guān)系網(wǎng)都可能付之一炬。我還跟她說,我爸這一代人,包括李家的上一輩人脈關(guān)系都在省城那邊,而不是京都。調(diào)回京都,可能意味著要重新開始,可能十年五年都不一定能見效?伤褪遣宦!
“認(rèn)定阿毅必須幫你?”李緣皺眉問。
李茂盛點點頭:“她說的話有些難聽,我就不好轉(zhuǎn)述了?傊J(rèn)為這邊有阿毅他們家這個人脈關(guān)系,就足夠了。她還說,不想我一輩子做著幕后絕密工作,不為人所知。總之,她現(xiàn)在眼里只有名利和前途,別無其他!
李緣聽得直接扶額,長長嘆氣。
“隱秘絕密的工作,也總得有人去做。不能只看到前方的亮麗光鮮,忽略背后無數(shù)人的默默奉獻(xiàn)。你的專業(yè)和你擅長的領(lǐng)域都不是這些,為什么非要強(qiáng)求?強(qiáng)求不一定能有好結(jié)果的!
“可她非要強(qiáng)求!崩蠲⒖鄲乐翗O,“她還是那一句話,如果我不聽她的,她就申請離婚。如果不聽她的,連兩個孩子都不讓我接觸,甚至揚(yáng)言……要孩子跟我斷絕關(guān)系!
陸子豪一聽,滿臉的不屑。
“師兄,你娶的究竟是什么女人?這般蠻不講理——”
“噓!苯翊驍嗔怂,低聲:“先聽下去!
陸子豪只好訕訕住了口。
歐陽毅卻覺得陸子豪說得非常對,冷哼:“可不就是蠻不講理嗎?讓自己的孩子跟爺爺斷親,本就是無情無義的做法,F(xiàn)在還想讓孩子跟親生父親斷絕關(guān)系,這不是蠻橫無恥又是什么?”
歐老也是憤憤不平,道:“都二十來年夫妻了吧?至于這樣子鬧僵?孩子沒有父輩的托舉和支持,以后的路能走多遠(yuǎn)?能靠她嗎?據(jù)我所知,她這么多年好像一點兒進(jìn)展都沒有。甚至是調(diào)動工作,也是老李幫她跑來的!
李茂盛煩惱得很,幽幽嘆氣。
“我不想跟她吵,可她不是罵就是嘲諷。我聽累了,也不想兩個孩子整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干脆收拾點換洗衣服出去住。本來以為好不容易有個長假,能回來多陪陪孩子和我爸,誰知——還不如別放假,心里頭忒煩!
廊下安靜一片,唯有炭爐上的水壺咕咕嚕嚕響著。
半晌后,江婉突然開口:“師兄,要不你主動提離婚吧!
她的話剛下,其他人都一致往她看過來。
江婉眸光很坦然,一點兒開玩笑意味都沒有。
“在我看來,嫂子只是拿離婚激你威脅你,根本不敢真的跟你離婚。有些人就這樣,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好好跟她講道理,仔細(xì)跟她分析解釋,可她就是聽不下去。她就一個勁兒擰著,非要你聽她的不可,認(rèn)定她自己想的就是對的。像這樣的人,你得比她不講理,偶爾才能鎮(zhèn)得住她!
李茂盛微愣,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我離婚?我主動去申請?”
“對!苯竦溃骸澳阒鲃訉懮暾,直接遞上去,然后等著你的上級聯(lián)系她。她那么愛面子愛名利,肯定更怕丟面子丟尊嚴(yán)。越是往她最在意的地方拿捏,你的勝算才能大。師兄,每一次工作調(diào)動,輕則傷筋動骨,重則尸骨無存,最終什么都落不著。你即便愿意舍棄你積攢的人脈,可她感動了嗎?她有沒有真正為你想過?明顯沒有!”
“你都已經(jīng)四十幾歲,不年輕了。年輕時候打拼的江山要輕易割舍,想要江山再起哪有那么容易。且不說你的歲數(shù)擱在那兒,你的精力你的人脈重新積攢,都是需要時間的!
“這么稀里糊涂一搞,很可能退休前都難有大成就了。辛辛苦苦幾十年,最終只能遺憾退場。且不說她高不高興,你肯定是最難受最壓抑的那個!
“家庭是你們的,不是她一個人的,也不是你一個人。你得從整體出發(fā),從家庭的更好未來考量,而不是將就她的犟脾氣,將就她的無禮要求!
“我是女人,但不代表我就只會站在女人的立場上說話。咱們以事論事的時候,千萬不能感情用事。不然等你失去事業(yè),沒法達(dá)到她的要求時,她仍是會鬧會罵你嘲諷你。而那時的你,事業(yè)無成,家庭破碎,更是無一是處!
“在我看來,她無非是希望你出人頭地,給她帶來實實在在的利益和名望名利。恰恰相反,你越聽她的,越可能走向絕路。所以,你只能堅持在你最合適的崗位,在最可能成功的崗位上做出非凡成就,你才能最終跟她契合,附和她的要求和渴望。”
江婉停頓一下,抿一口茶,然后繼續(xù)。
“師兄,既然退一步,仍是無法解決,那為何要一退再退?再退下去的后果,你自己也估算到了。既然如此,又何必退呢?”
“與其被拿捏受氣,還不如你先聲奪人,主動申請離婚。然后再看看她的反應(yīng)。她如果真有本事,自己早就闖出一片名堂來了,不至于現(xiàn)在還在不上不下的位置。”
“她也是四十出頭了,不是二十出頭。她沒本事靠自己的本事去獲得自己追求的名利,就硬要扣在你的身上。忽略你的實際情況,急功近利,甚至不惜斬斷你積攢二十多年的職業(yè)積蓄。她如此不為你著想,不為家庭的未來考量,你還將就她做什么!”
“你直接跟她說,你沒本事,達(dá)不到她的要求,主動申請離婚,讓她去追求她心目中的真正有本事男人,給足她自由。至于孩子,你們共同撫養(yǎng)?克粋人的工資,京都開銷大,根本沒法養(yǎng)得起兩個孩子!
“所以,與其一直被動,還不如主動出擊!苯竦溃骸鞍芽刂鲃訖(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