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的左腰腹,是完全被撕扯下了一塊肉,嚴重的開放型傷口,面積大,傷口深,注射過程必須將針置入傷口深處,才能進一步由里到外進行修復(fù)。
注射完時,哈迪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
顧煙蘿重新替他包扎好傷口,拽過他的手臂,讓他自己平躺,拉過被子,幫他掖好,調(diào)節(jié)了下輸液的速度,又繞走到了秦?zé)o妄的身邊。
她坐下,握住秦?zé)o妄的左手,查看著漸漸半愈合的傷口。
“他疼暈了?”秦?zé)o妄問。
“不。”顧煙蘿低眉垂眸,吻了吻他的手心,“他暈針,一直都這樣!闭f白了就是怕打針,顧煙蘿替秦?zé)o妄并未完全愈合的左手,纏上紗布,捏著他脖頸后的軟肉,輕問:“醒來后有沒有覺得哪里不適?”
秦?zé)o妄沒事人般,搖搖頭。
仿佛五天前,他被沃頓帶到地下實驗室,殺了除沃頓以外的所有人,遭受的刺激和驚嚇,都不復(fù)存在,只字不提,純當(dāng)沒發(fā)生。
起初,顧煙蘿也覺得秦?zé)o妄沒事了。
直到第六天的晚上。
沃頓的尸體搜索無果。
顧煙蘿獨自待在島上醫(yī)院的解剖室里,研究沃頓基因變異后長滿倒刺的長舌,和被她撕裂奪來的頭顱。
她在不停地制作切片,在顯微鏡下研究細胞基因。
阿爾法和陸星晚忽然沖入實驗室內(nèi),一個眼球閃著SOS,一個大驚失色。
阿爾法:“大漂亮!不好了!主人失控發(fā)瘋了!”
陸星晚:“你快去看看你家的,他要殺人了!”
顧煙蘿匆匆趕回古堡的臥室中。
華麗的臥室內(nèi),一片狼藉。
有陰戾的低吼聲,有激烈的打砸聲,還有聲嘶力竭的呼救聲……
秦?zé)o妄披著松垮的睡袍,衣肩滑至手臂。
他手里拿著砸核桃的金屬榔頭,一手死掐住古堡內(nèi)男傭的喉嚨,不知疲倦的用榔頭陰戾殘暴的錘擊著男傭的臉和頭顱。
他蒼白俊美的臉頰彌漫著可怕的陰霾,陰暗而躁郁。
“你想殺我?”
“誰,誰派你來的!”
“說!說!”
鮮血迸濺,榔頭一下又一下的錘擊著。
阿爾法和吃力下床的哈迪,不止一次試圖拉開秦?zé)o妄,將滿臉是血的男傭拖走,可每一次靠近,秦?zé)o妄都會陰郁回眸,殺氣騰騰,仿佛認不出任何人般,拿著沾血的榔頭,指著哈迪和自己親手制造的機器人。
“你們和他一伙的?”
“那你們也得死!”
然后,阿爾法嚇得躲到墻角,面壁抱頭蹲下。
哈迪面無表情的躺回床上,蓋上被子,漠視秦?zé)o妄的一舉一動,就這么冷然的靜靜看著。
顧煙蘿奔走入房間,奪步閃身至秦?zé)o妄身后,彎下腰,從后緊緊抱住秦?zé)o妄,一手強勢的奪了他掌心握著的榔頭。
秦?zé)o妄力氣大的驚人,可顧煙蘿蠻橫的力道更恐怖。
被抱住的秦?zé)o妄,就像受驚過度的精神病患。
他抵死掙扎,卻在側(cè)眸回頭時,望見來人是顧煙蘿,余驚未散,渾身發(fā)抖,告狀般向顧煙蘿控訴,語調(diào)委屈,聲音顫著:“煙煙,又有人來殺我了……到處都是殺我的人,哪里都是……你不在……你不在我就只能把他們先殺了……”
“不然死的就是我……”
“就是我……”
“勞倫斯博士死了,他們不想我痊愈,殺了替我做手術(shù)的醫(yī)生……”
“煙煙,我沒救了,我好不了了。”
秦?zé)o妄語無倫次。
他只認得顧煙蘿。
床那頭,哈迪無聲的下了指令,命門口的手下,將被砸的顱骨凹陷的男傭,拖了出去。
顧煙蘿既沒有否定秦?zé)o妄說的話。
也沒有覺得他有病,又或者是發(fā)瘋。
她只是冷靜而呵護的把人摟抱在懷中,不斷的安撫,輕拍著他的背脊,“死了,要殺你的都死了,不怕。”
“勞倫斯博士的死我們都很遺憾,但你有救,你會好的!
顧煙蘿還未將勞倫斯博士的記憶芯片,被阿爾法讀取存檔的事,告訴秦?zé)o妄。
顧煙蘿橫抱起秦?zé)o妄,帶著他,去了隔壁沒人的房間。
窗戶開著,窗外漆黑一片,呼嘯著海風(fēng)。
秦?zé)o妄下意識會覺得,窗外有人。
她只能讓阿爾法將窗簾拉上。
床底是黑黝黝的,秦?zé)o妄神經(jīng)質(zhì)的覺得,床底藏了人,縮在床角,緊繃到幾乎精神崩潰。
阿爾法三言兩語的解釋下。
她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晚上,秦?zé)o妄睡得好好的,在打掃床頭醫(yī)療垃圾的新男傭,不小心砸碎了床頭的玻璃注射液,順勢碰翻了消毒盤內(nèi)的針筒、銀剪、鑷子等醫(yī)療器械。
就是這聲音,讓秦?zé)o妄忽然失控了。
顧煙蘿不忍心給秦?zé)o妄注射鎮(zhèn)定劑,就側(cè)躺在他身邊,任由他枕在自己臂彎中,俯下身,不停的輕吻,糾纏著他的唇舌。
被子下,她溫?zé)岬氖郑粩噍p撫摩挲著那些會讓他下意識后弓起腰,忍不住悶聲輕吭的地方。
秦?zé)o妄埋在顧煙蘿心口,薄唇觸及她的肌膚。
一聲不響,眼角微紅。
急性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
是指個體突發(fā)經(jīng)歷、目睹或遭遇到一個或多個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實際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脅,或嚴重的受傷,或軀體完整性受到威脅后,所導(dǎo)致的個體延遲出現(xiàn)和持續(xù)存在的精神障礙,遭受刺激后,會沉浸在強烈的恐懼、無助或驚恐中,從而做出失去理智的行為。
顧煙蘿怎么都沒想到。
那天的危機,會給秦?zé)o妄造成那么大的刺激。
阿爾法木頭似的杵在床邊,機械手指搔搔鋼鐵腦殼,左顧右盼,也想嘗試安慰自己主人。
它想破腦殼,半天,靈機一動,像狗似的蹲下身,手扒拉在床邊,機械眼一眨一眨的瞅著顧煙蘿懷里的秦?zé)o妄。
“主人,廢狗告訴你個好消息,你聽不聽!
秦?zé)o妄自顧煙蘿懷中,微側(cè)轉(zhuǎn)頭,眼角溢冷,不語,像是在等阿爾法有屁快放。
就見阿爾法的右手掌心,忽然迸發(fā)出3D立體的全息影像,投射出了一顆駭人的人頭。
勞倫斯博士的人頭。
顧煙蘿當(dāng)即翻了個白眼,想罵人。
秦?zé)o妄咬住唇瓣,懨了,重新埋入顧煙蘿懷中,卻聽阿爾法道:
“主人,壞人殺了勞倫斯博士,奪取了他的大腦記憶,儲存在了微型芯片中,卻意外被廢狗找到,勞倫斯博士的頂尖腦外科手術(shù)技術(shù),已全部錄入廢狗的系統(tǒng)終端,廢狗可以模擬勞倫斯博士記憶中的手術(shù)方式、細節(jié)、過程,關(guān)閉情感系統(tǒng),再以精準的數(shù)據(jù)換算,確保無誤的替您進行腦動脈瘤介入手術(shù)!
“主人,可以手術(sh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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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一艘正航行在西洋上的巨型客輪三等艙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