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止了眾人的離開,許木伸手一指,指著一位結(jié)丹初期的老頭喝道:“真玄,你告訴我,他中了什么毒!
被他稱作真玄的結(jié)丹期修士道號真玄子,此前乃是天劍峰的一名煉丹師。
此前許木以煉丹術打敗了他,他便心悅誠服地拜在了赤火峰門下修行。
經(jīng)過這段時日以來的相處,二人倒是成了亦師亦友的存在。
平時許木閉關的時候,便是由他和唐俊一同打理各種事務的。
此刻聽到許木喊自己,真玄急忙苦著臉走上前去,恭敬地答道:“啟稟峰主,柳師侄的情況我已經(jīng)查探過了,中的乃是十絕毒中的斷魂散之毒。”
“既然知道是斷魂散,你還敢收治此人,莫非當本峰主是大羅金仙,有回天之力嗎?”許木沉聲喝道。
一聽這話,真玄就知道許木是動真怒了,急忙尷尬地咳嗽一聲道:“峰主于煉丹一道出神入化,弟子竊以為峰主可救下此子性命,故而將此子留下,還請峰主責罰!”
許木淡淡道:“本峰主罰你于地火室面壁三月,可有異議?”
“弟子甘愿受罰,絕無異議!”真玄說著,反倒松了口氣。
“自己滾去領罰吧!”許木大袖一揮,淡淡地說道。
真玄恭敬地應了一聲,在一眾同門同情的目光下走出了大殿。
施雨見到這一幕,當即愣住了。
真玄子她當然認識,她和柳元已經(jīng)結(jié)為雙修道侶,雖然還是云苓峰的弟子,但平日里卻是住在天劍峰的。
在天劍峰,不管是馮陽還是楚鋒,都對真玄子禮敬有加,怎么可能說出讓他滾去面壁的話。
但自己這個多年未見的同村玩伴,居然真的這么做了。
關鍵的是,真玄子居然還沒有任何怨言。
看著施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許木沖眾人擺擺手道:“行了,你們退下吧!”
“是!”眾人齊齊應了一聲,忙不迭地走出大殿。
不一會兒,空曠的大殿內(nèi)就只剩下了許木、施雨,以及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柳元。
“許木……”施雨帶著些哭腔的聲音響起,看向許木的目光透出一抹絕望之色。
許木嘆了口氣,悠悠道:“你知道十絕毒是什么嗎?只要元嬰期以下的修士中了其中一種,那就絕無生還的可能!”
施雨聞言面色一變,忽然一咬牙,上前抓住許木的手腕道:“不,你一定有辦法的!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柳師兄!”
說著,施雨的眼淚已經(jīng)嘩嘩流了出來。
就聽她接著道:“我知道,當年是我背叛了你,是我不對,你怎么懲罰我都可以,但你一定要救救柳師兄!”
聽著施雨這一連串的話,許木雙目中的沉痛逐漸轉(zhuǎn)化為憤怒。
許木甩開施雨的手,沉聲道:“你不相信我?你認為是我不肯救他?”
“不……不是的!”施雨的解釋顯得有些無力。
許木冷笑一聲,淡淡道:“你知道馮陽為什么讓你把柳元送來赤火峰嗎?”
施雨沒有說話,眼中充滿了彷徨、驚慌、恐懼、悔恨,許木這輩子都沒看過這么復雜的眼神。
看著施雨的目光,他的聲音忽然柔和了一絲:“馮陽這是怕赤火峰威脅到他臺靈第一峰的地位,所以讓你帶著已經(jīng)無藥可救的柳元來找我救治,一旦我救不了他,我要怎么解釋?”
“我當然可以說,他中了十絕毒中的斷魂散之毒,誰也救不了。但人既然是你帶來的,你猜別人會怎么想?”
“我……”施雨張了張嘴巴,淚水從無助的雙目中流淌而出。
許木的意思,她已然聽明白了。
由于人是她帶來的,一旦許木無法救活柳元,那就是挾私報復。
什么十絕毒,外界修士可不管這個,風言風語一旦傳出,許木的威信必然大大受損,赤火峰崛起的勢頭,也必將受到遏制。
雖然許木并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但他此刻身為一峰之主,卻必須在意。
別人怎么看他,就會怎么看赤火峰的其他弟子。
他不好名,名聲臭了也就臭了,但他不能要求所有門下弟子都和他一樣。
而馮陽之所以這么做,其實也是一步明棋。
他擺明了要陰許木一把,就不怕日后撕破臉皮,有雪凝坐鎮(zhèn),許木就算實力強橫,也不可能真的把他怎么樣。
許木要不想被陰,那就得使出渾身解數(shù)來救治柳元。
若是能夠救活他的寶貝弟子,他當然樂得如此。
若是柳元救不活了,能夠借此來惡心一下許木這個高調(diào)的家伙,他還是很樂意的。
施雨雖然只是個筑基期的弟子,但在宗門內(nèi)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對各峰之間的內(nèi)斗手段早已了然于胸。
一聽許木的話,她就意識到自己是被馮陽當槍使了。
但即便如此,她又能有什么選擇的余地呢?
她沒有那么多的心機,她只是想讓自己的愛人活下來。
而且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后,她反而更加確定,許木絕對是宗門內(nèi)最有可能救活柳元的人!
許木看著面前這個梨花帶雨的故人,不由無奈地嘆了口氣,擺擺手道:“你帶他走吧!”
施雨一怔,旋即忙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一般地哭喊道:“許木,求求你救救柳師兄!只要你能救活柳師兄,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就算讓我死我也心甘情愿!”
許木看著施雨,悠悠道:“你真的就這么愛他嗎?”
施雨看著許木的目光,哭聲戛然而止。
這一刻,他們仿佛回到了百年之前,二人站在云苓峰后山,她的身旁站著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對方的外貌和修為,都讓許木忍不住自慚形穢。
她說,他們只是兄妹之情。
在那一刻,她選擇了自己要相伴終生的人。
現(xiàn)在,當初那個被她拋棄的人卻成了她救命的稻草。
她眼神中的無助,渴求,仿佛亦如百年前初入山門的那個小女孩。
而他們,卻已經(jīng)回不去了。
忽然,許木開口了:“如果我能救活他,代價是你必須離開他,你做何選擇?”
“我……”施雨忽然沉默了,看著許木灼灼的目光,她以為自己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