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斯近來睡眠質量很好。
自從寰宇聯合成立英仙座聯盟,并向南發(fā)動大規(guī)模軍事行動以來,他終于結束了自己漫長的睡不著的日子。
因為李斌動員的軍力,以及相關保障隊伍實在過于龐大,他終于不必擔心了。
“再怎么說,那些工廠區(qū)的人都是中高層,現在忙得一批,沒時間顧及我吧?”諾斯這樣安慰自己。
同時,他意識到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一個脫離石英社的機會。
他這段日子,一直在暗中聯絡那些覬覦石英社固定資產的人,甚至偷偷賣掉了手里從死去的莎娃總督,以及其他石英社老社員手里或騙或搶來的股份,打算變現成星幣離開。
許久沒能拿下帕爾賽弗涅讓他意識到自己失去了最后凝聚力量的機會,而多年金融市場的經驗,讓他明白一個道理:
不要企圖掙完最后一分利潤,不要把自己變成擊鼓傳花的最后一個倒霉蛋。
因此他決定拋棄石英社這條船。
為此,他成立了秘密暗殺隊伍,綁架了許多老社員,通過酷刑、折磨他們及其親屬,獲取了暴利。
但當他看著賬戶里慢慢變多的0,貪婪讓他猶豫了,本該在一周前逃跑的他,在驚心動魄中不斷延遲計劃,安慰自己“就一天,再多待一天”并繼續(xù)悄無聲息地變賣資產。
他將每一天都當做在這里的最后一天,并竭力撈錢,直到今天,又是一番例行公事地安慰自己“沒事的,再多待一天也無妨”后,他沉沉睡去。
然而震碎窗戶的爆炸波,靈長類死亡前的尖叫,濃烈的鐵銹味兒和腥味兒將他從睡夢中拉回現實。
從床上到窗邊,短短10步路走完,諾斯卻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眼淚,鼻涕一股腦從這個面容精致,戴著金絲框終端眼鏡的男人臉上冒出來,粘稠得像是躲不開的債。
他僵硬挪動雙腿,在陽臺和窗子中選擇窗戶靠近,本能地讓自己盡可能少暴露在外,雙只手撐著窗沿,被玻璃扎破掌心也渾然不覺,入眼盡是地獄。
窗外,是鮮血和火焰,燒焦的尸體噼啪地抖落碳化的黑,鋼鐵冒起火,那是裝潢的塑料木被點燃的痕跡,塑料燒化后的黑煙和惡臭,混著各種味道鉆進鼻子里。
他高薪聘請的安保早就在第一時間逃跑了,這些安保公司簽署的合同白紙黑字明明白白寫的,只提供民事以及小規(guī)模軍事沖突級別的保護力量,在棱鏡自由港這種只允許氣槍存在的地方完全夠用。
但現在主干道被早已備好的充氣速干混凝土墻豎起街壘,機槍架在建筑樓頂,機甲與陸戰(zhàn)隊快速屠戮,這完全是正規(guī)攻堅戰(zhàn)配置!安保公司跑路完全符合合同!
“英仙座余孽?”諾斯看著熟悉的標志,陡然爆發(fā)大笑,在燃燒的建筑中,他像是末日先知看到心心念念的預言實現一樣,笑中帶悲,悲中帶樂,像一只凄厲的夜梟:
“這分明就是英仙座聯盟。
遠方爆發(fā)出一陣歡呼,他揉著哭紅又被熏腫的眼睛看去,一群人正推搡著美艷的麗人往街中央的小型廣場走,那座廣場是近期才修成,用于彰顯財力兼具演講的建筑。
麗人赫然是帕爾賽弗涅!她穿著蕾絲睡衣,身段妖嬈性感,可如今睡衣在推搡中被扯爛,又被人胡亂裹了層明顯是貧民窟來的,臟兮兮充當窗簾的塑料布。
因為戰(zhàn)爭這片已經斷電,窗簾上,是劣質的,用熒光紋身涂料為墨,手指為筆寫寫畫畫的痕跡。
大部分是詛咒世界的臟話,她肩頭則裹著一串字:
【……望吃飽,有老O】
原本是鼠字的地方,因為數次寫不對,被一陣涂抹后畫了個圈表示。諾斯雖然工作繁忙,但他從不過分用眼,每年保養(yǎng)費用都不少,還在自由港醫(yī)院花了200多星幣,買了全套的備用人體器官,因此能看清那串小字。
帕爾賽弗涅被推著跪下,圍著的人們嘴唇蠕動罵罵咧咧,任由帕爾賽弗涅如何凹造型賣可憐,都沒人買賬。
甚至為了防止有人欲望上頭,為首的幾人還專門用卸妝水洗了她的睡眠妝,又抹了顏料花了她的臉,那破窗簾顯然也是故意的。
見到槍口大刀對上自己,求饒的帕爾賽弗涅終于意識到大勢已去,她急忙抬手指著遠處,嘴里嘀嘀咕咕。
于是人群扭頭看過來,正與守在窗口的諾斯對上眼!
下一刻,推進背包引擎噴氣聲從遠處響起,身披動力甲的陸戰(zhàn)隊老兵渾身是血地砸落在陽臺,隔著幾米距離,看向窗邊的自己!
諾斯渾身哆嗦著后退,他甚至不知道這人是從哪兒出現的。老兵一拳打斷陽臺門框邁步進來,抬手豎起槍口:
“跪下!”
“為什么!”諾斯表情扭曲。
老兵氣笑了:“你們他媽干了些什么,還要我解釋?”
“我不是問這個!”諾斯尖叫,雙腿夾緊,聲音高亢得像是騸了的豬,“為什么不給我一個機會!”
“。俊崩媳铝,“你說啥?”
“我可以懺悔,我可以補償!”他臉由白轉紅,氣血上涌,“憑什么你們能加入寰宇聯合,憑什么我就不行?”
他抓狂:“你們這些沒本事的蠢貨,都能搭上李斌個個日子過得舒坦,憑什么我就只能跟著一個老糊涂的婊子,聞她的老人臭,聽她噴臭口水的嘴說些狗屁!”
“憑什么我這么努力,帕爾賽弗涅那個妓女一樣的貨色,就能靠賣屁股跟我對半分石英社?”
他手指抓著臉,摳出數條血呼斯拉的痕跡:“我也可以愛李斌,我也可以忠誠寰宇聯合,憑什么李斌就只問沐耀?憑什么不問問我?”
老兵皺著眉頭盯著諾斯,調出數據比對一番,恍然大悟:
“!你是諾斯啊!
諾斯充耳不聞,只是一個勁兒地詛咒著,謾罵著,質問為什么自己沒法加入,他已經歇斯底里了。
老兵皺著眉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開口:“你問過嗎?”
諾斯身體一硬,機械地扭過頭看過來:“你說什么?”
“我說你TM之前,有主動提過加入嗎?沒有吧。”老兵槍口不變,表情警惕,“船長說過,機會是要靠自己爭取的……另外你別想著演戲搞直播給自己正名什么的,發(fā)起行動前,負責人已經掐斷了所有聯絡渠道,還開啟了信號干擾器,你沒法直播!
聽到這話,諾斯反而笑了:“什么啊……原來這不是李斌的意思,我堂堂諾斯,竟然被一群豬玀謀害哈哈哈!”
老兵冷笑:“少TM廢話,先跪下,接受審判!
他大笑一陣,表情猛地扭曲猙獰:“沒人能審判我!”
言罷雙眼一瞪,口吐白沫,原地倒下。
老兵立刻沖上去,對著心臟掏出醫(yī)療針扎進去,一連數針絲毫不見效。
諾斯的抽搐漸漸激烈,只剩臉上掛著變形的嘲弄和輕松,像是嘲弄老兵,又像是慶幸逃過一劫。
“艸!牙里藏氰化物,激活毒素順著牙神經引發(fā)呼吸中樞神經異常?手段過于老土,老子沒沒帶特效藥啊!崩媳种笓伍_諾斯的牙,只見一嘴牙全都空了,知道這吊人救不活了,晦氣地丟下尸體。
“算你跑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