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長身豎立,站在桌前,有條不紊的收拾著桌面。
自然想到那張素凈,進退有據(jù)的少女臉龐,紅唇如胭,眉眼如畫,含笑間仿若三月的陽光。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并沒有什么感覺,可為什么容舅舅,丁師父,所有人都覺得他跟謝楹是正緣?
“奇妙!
他低語一聲,收好筆墨,抬手掐算,結(jié)果不盡人意,道家真?zhèn)鳎蝗缫獾,便卜到如意為止?br>掐算到最后已經(jīng)亂了。
他是忘了,容舅舅說過,醫(yī)者不能自醫(yī),道行不夠,為自己掐算十之八九也不準(zhǔn)。
————
“大小姐,卿大人已經(jīng)來了!
明珠慌忙的進屋,卻見謝楹呆坐在梳妝鏡前,似乎提不起什么興致。
“大小姐……”
謝楹放下木梳,剛要起身就讓明珠按下,“大小姐等等,你這頭上是不是太素了些?”
明珠說著,將她剛剛故意丟在妝奩里的白玉桃花簪拿出來,插進了發(fā)間。
“你……”
“怎么了,大小姐不喜歡?”明珠一臉懵。
謝楹微微一笑,算了,沒必要刻意,“沒有,挺好的!
不得不說,這白玉桃花簪,很符合她的審美,也很符合她日常清麗的著裝。
就像是量身打造過的一樣。
正堂中。
卿長安已經(jīng)帶著禮物,拜見了歐玉榮,等謝楹一到,二人拜別長輩。
謝國公府門前。
卿府的馬車靜候著,玄色華蓋,云紋君子蘭,四角瑞獸匍匐,那個叫阿達(dá)的護衛(wèi)恭敬的抱拳見禮。
上馬車前,卿長安抬手,希望親自扶她上馬車。
謝楹略微遲疑,最后還是沒有拂了他的面子,虛扶了下便一躍而上。
看她矯健的身姿,雖然他早就知道,可還是小小的震撼了下。
她就是與尋常女子不一樣。
卿長安上了馬車之后,明珠也跟上,然后才是阿達(dá)和謝正坐在馬車前趕馬車。
馬車其實很大。
或許是因為些許的激動緊張,卿長安覺得馬車太過逼仄。
他獻寶似的將從八寶樓,望宵樓等地方買來的名小吃紛紛獻上,“不知道可有你喜歡吃的東西?”
明珠驚呼,“都是我們大小姐愛吃的!
“真的?”他很高興,邀賞似的看向謝楹。
謝楹嘴唇翕動,她怎么覺得卿長安,他似乎很在意自己的看法?
可他們明明才見過兩三次面,應(yīng)該是她的錯覺。
她象征性的拿了一塊酥餅,這邊剛?cè)肟谀沁叄杈投肆诉^來,“若是口渴,就喝這果茶!
明珠看他舉著手軟,接了過來,“奴婢代大小姐多謝卿大人!
“多謝卿大人!敝x楹自己也致謝。
青年微微一笑,有幾分失落,“若是可以,以后喚我名字,這里沒有什么大人。”
謝楹想了想,“卿公子!
青年眼眸明亮了一瞬,尷尬的笑著,然后說起今日的計劃。
謝楹靜靜的聽著,他倒是安排得十分的周到。
一個半時辰后。
他們終于到了目的地,乃是京城郊外的田園,家花野花競相綻放。
二月末的春風(fēng)還是有些割裂感。
卿長安看到她微微皺起的眉頭,提醒道:“阿楹可怕日曬?”
謝楹一愣,看他的時候,后者略顯窘迫的口吻,“抱歉,一時失禮,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一個稱呼而已,她點頭,“這樣的天氣,嗮嗮太陽挺好的。”
說話間,她已經(jīng)從馬車上跳下來,沒有去看他伸過來攙扶的手。
在他面前,謝楹半點遮掩都沒有,她在謝府爹娘面前是什么樣子,在他面前就是什么樣子。
若他不喜——正好。
卿長安收回手,看到少女沐浴在陽光之下,渾身散發(fā)著柔和的光暈,他微微含笑,她真的越來越美。
謝楹回頭,正好看到他含笑著看自己的模樣,頓時有幾分驚羞。
明珠送了披風(fēng)之后,直接去和謝正阿達(dá)一塊兒,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
明珠道:“阿達(dá),你家大人他真的能做到不納妾嗎?”
“當(dāng)然!”沒有人比阿達(dá)清楚,主子對謝大小姐有多喜歡。
他家大人喜歡謝大小姐好幾年,一直等她長大。
明珠看向前方,青翠田埂上行走的男女,男人長身豎立,少女亭亭玉立,“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阿達(dá)也道:“對對對,我們大人一定會對謝大小姐好一輩子的!
明珠笑著,晃眼看到謝正抱著劍,眉頭微擰,“謝大哥,你想什么?”
被點名,謝正看向明珠小丫頭,“沒什么!碧一ⅲ有初九說的那些話,如果是真的,大小姐和宸王殿下似乎也挺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的。
明珠有些不信,但是謝正已經(jīng)邁步往前。
她只得和阿達(dá)款步跟上。
前邊。
卿長安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打著油紙傘為謝楹撐傘,雖然她說不懼日曬,但,女孩子曬久了會脫皮的。
在陽光下久了,吹來的風(fēng)也是暖的,他們站在一片綠油油的田埂間,看著稻田如浪花般涌來涌去。
“阿楹,你拿著傘!鼻溟L安把油紙傘遞給謝楹。
謝楹接了過來。
卿長安便提著食盒往田間的一塊大石塊走去,然后拿出一張青色的布墊,然后才過來邀請,“過去坐會兒吧!
那塊大石頭邊上剛好有一顆大樹,能遮陰。
謝楹看了一眼,點頭,與他一起過去,兩人之間相隔兩步距離。
卿長安將所有茶果,點心往她那邊送。
謝楹道:“卿大人——公子不用太客氣!贝笕藖泶笕巳,的確不便于交談。
“嗯!鼻嗄晡⑽㈩h首。
那一瞬間,謝楹不知道為什么,腦海里竟閃過了蕭宸的影子。
蕭宸他——
他會如此溫潤,但,他的溫潤是對所有人,是帶著無法靠近的距離。
卿長安卻不一樣,他的眼里,她能看見,他甚至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不高興。
在蕭宸面前,她才是那個小心翼翼的人。
卿長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微微蹙著的秀眉,分明是裝了心事,是不滿意這風(fēng)景,還是不滿意他準(zhǔn)備的小食,或者是不滿意他。
他有些忐忑。
順著她的視線,看著一望無垠,被風(fēng)吹得搖擺的稻苗,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再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