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黃西川勉力想要重新提筆,筆尖遲遲無法落于紙上之時——
一道頎長的身影,忽然出現(xiàn)在隊伍之旁,
身著青衫,風(fēng)塵不染,面容俊朗如昔。
黃西川似有所覺,抬頭的瞬間,驟然怔住,
他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只在最深夢境中才敢依稀回憶的面容,嘴唇張開,喉頭劇烈地滾動著,卻久久發(fā)不出絲毫聲音,
手中的毛筆也啪嗒一聲掉在桌上,濺起一片墨黑色的花,墨點暈開,染黑了未寫完的藥方。
一旁的妖帝境秘衛(wèi)同樣有所察覺,他本能地心生警惕。
在他的感知中,此人出現(xiàn)得太過詭異,毫無征兆,且氣息內(nèi)斂至極,竟一時無法判斷其深淺。
他第一反應(yīng)是那些潛伏在暗處、曾經(jīng)妖族至尊的余孽,或是妖界來的不速之客,欲對黃長老不利。
“你是何人?退開!”
秘衛(wèi)沉聲喝道,下意識地上前一步,便欲運轉(zhuǎn)妖力將這不速之客驅(qū)離,
然而,就在他妖力微動的剎那——
一股浩瀚如汪洋、磅礴如天威的恐怖威壓,轟然降臨!
這并非江塵有意釋放,僅僅只是他感受到那絲針對自己的殺意時,體內(nèi)自然生出的一絲本能的反應(yīng),如同巨龍被蚊蠅驚擾,流露出的一絲氣息,
可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一絲!
對于那妖帝秘衛(wèi)而言,卻仿佛那片汪洋都壓在了他的神魂之上!
他的雙腿瞬間一軟,幾乎要跪伏下去,周身妖力如同遇到了克星,頃刻間幾乎凝固,無法運轉(zhuǎn)分毫。
體內(nèi)妖血都在哀鳴,在顫抖,仿佛看到了一尊神祇。
秘衛(wèi)雙眼圓睜,瞳孔幾乎縮成了針尖,臉上血色盡褪,只剩下無邊的驚恐與駭然,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滾滾而落,背脊瞬間被冷汗浸透。
可怕!
太可怕了!
怎么說也是曾經(jīng)的一方妖帝,他自認(rèn)站在了如今九域之巔,即便是面對深不可測的女帝白玉伽,或是那位魔族留下的夜王,
他也從未感受過如此絕望的、令人興不起絲毫反抗念頭的絕對威壓!
他甚至有一種荒謬的感覺,即便是九域的所有強(qiáng)者聯(lián)手,在此人面前,恐怕連其十分之一的氣勢都無法相比!
不,甚至是百分之一!
這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位面的存在!
這...這究竟是何方強(qiáng)者?
九域何時出現(xiàn)了這樣的人物?
而在此時,那人卻對著黃西川躬身一禮,一道平靜溫和的清朗嗓音響起:
“拜見伯父!
黃西川終于從那極致的震驚中掙扎出來,老淚如同決堤而出,從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落下,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又帶著無盡的喜悅:
“塵...塵兒...真的是你?你...你回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江塵連忙上前,一雙修長溫暖的手,穩(wěn)穩(wěn)地攙扶住因為激動的搖搖欲墜的身軀,
“伯父,是我,我...回來了!
江塵溫和回應(yīng),聲音同樣動容,
“回來了...好...回來了就好...就好啊...”
黃西川緊緊抓住江塵的手臂,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的身影就會消失,他泣不成聲,只是反復(fù)念叨。
聽著兩人的對話,旁邊的秘衛(wèi)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恍如活在夢中!
江...江塵。
那個三百年前,為救此界,燃燒己身,斬滅妖族至尊白暮,最終拖著殘破之軀飛升天界的救世大帝——江塵?
他...他竟然回來了?
可是,據(jù)他所知,當(dāng)年江帝飛升時大道根基近乎斷絕,天界中危機(jī)四伏,幾乎所有知道內(nèi)情的人都暗中認(rèn)為,
江塵很可能早已隕落...女帝陛下,更多的是一種不肯放棄的執(zhí)念...
可現(xiàn)在...
這個人不僅回來了,而且...而且此時的實力...
秘衛(wèi)回想起剛才那一絲如同直面整個宇宙的恐怖威壓,心臟瘋狂跳動,幾乎要炸開!
這哪里是大道根基斷絕的模樣?這分明是獲得了難以想象的大造化,修為達(dá)到了一個他無法理解、無法仰望的恐怖境界!
江塵安撫了一下激動不已的黃西川,目光轉(zhuǎn)向那依舊僵直原地的秘衛(wèi),語氣平和卻隱含威嚴(yán):
“你即刻去稟報女帝!
“是...是!遵命!謹(jǐn)遵大帝法旨!”秘衛(wèi)一個激靈,幾乎是本能的躬身應(yīng)命,態(tài)度恭敬到了極點,甚至用上了“大帝”之稱。
大帝!?
江塵啞然,那可是比圣人還強(qiáng)的存在,可這秘衛(wèi)卻感覺眼前之人,無論是不是那位傳說,其實力都當(dāng)?shù)闷鸫朔Q!
但他隨即又感到惶恐,如此大事,該如何稟報?直接說江塵大帝歸來?
恐怕會瞬間引發(fā)整個九域甚至妖界的驚天震動!
在此番時刻,若是暴露江塵,實非不智,
江塵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稍稍斟酌,然后說道:
“先不要提我的名字!
江塵沉吟片刻,繼續(xù)道:
“告訴她,故人...姬軒來訪!
姬...姬軒!?
秘衛(wèi)再次懵了,姬軒不是白虎族族長,不是正在城內(nèi)處理伏妖國使者的事務(wù)嗎?為什么要用姬軒這個名字?
但他不敢多問,眼前這位存在的每一句話,都仿佛蘊(yùn)含著無上意志,讓他只能服從。
“是!小妖明白!便說...故人姬軒來訪!”
秘衛(wèi)壓下心中萬千疑惑,恭敬領(lǐng)命,再次行禮后,身形化作一道妖光,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天都城中心女帝居所的方向疾掠而去,
他需要立刻、馬上將這個消息,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傳遞給陛下!
江塵看著他離去,若有所思,借用姬軒之名,是他深思熟慮后的結(jié)果。
他融合帝骨,加上在星隕遺跡中大肆屠殺天驕,早已攪動風(fēng)云,必然遭受北方天域眾多勢力和大能的嫉恨,
甚至中央星域的玄家、黃家那幾個龐然大物,也絕不會放過自己,
雖然天凡有別,界壁難越,但難保他們沒有某些特殊的手段或通道可以降臨下界。
若自己歸來的消息大肆傳開,一旦被那些勢力探知,對于剛剛恢復(fù)一絲元氣的九域而言,絕非幸事,甚至可能引來真正的滅頂之災(zāi)。
在擁有絕對的力量橫掃一切之前,隱匿自身,暗中觀察,才是最好的選擇。
至于姬軒...反正這兄弟當(dāng)年也沒少背鍋,想來他應(yīng)該...背鍋背習(xí)慣了,
多這一口不多,少這一口不少。
“塵兒,你...”
黃西川稍稍平復(fù)心情,感受著江塵體內(nèi)那如淵似海、根本無法揣測的深沉氣息,心中已然明了,
自己這位侄兒這些年在天界,定然是有了驚天動地的際遇,其實力恐怕已經(jīng)超越九域歷史,到了一個他無法揣測的境地。
他蒼老的臉上露出無比欣慰的笑容,眼中淚光閃爍:
“好,好!你有今日這般驚天動地的造化,伯父此生...便是立刻瞑目,也足以含笑九泉了!”
江塵微笑道:
“伯父說的哪里話,您福壽綿長,日子還長著呢。怎可說此不吉之言?”
黃西川卻是搖了搖頭,笑容欣慰卻帶著看透生死的豁達(dá):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經(jīng)脈早已枯槁,神魂亦開始渙散,全憑玉...陛下尋來的神藥吊著一口氣。
油盡燈枯,非藥石能醫(yī),差不多...就在這一兩年了,能在最后時刻,再見你一面,得知道你安好,且已有通天徹地之能,伯父我...真的再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即便是九泉之下,再見江烈兄弟,也能坦然面對了!
江塵聞言,笑容不變,手指卻悄然搭上了黃西川脈上,一絲細(xì)微至極的靈力探入。
果然如黃西川所言,他體內(nèi)生機(jī)幾乎斷絕,五臟六腑衰竭,經(jīng)脈脆弱,神魂之火也微弱搖曳,仿佛隨時會熄滅。
尋常的靈丹神藥,或許能再延壽三五載,但確是治標(biāo)不治本,而且大部分藥力其身體根本無法吸收,確是浪費。
然而,江塵的眉頭卻并未皺起,對他而言,這并非絕癥,
“伯父放心,”
江塵語氣輕松,
“尋常丹藥救不了您,但我?guī)淼倪@枚,肯定行!
說著,他手掌一翻,一枚散發(fā)著濃郁道韻,霞光氤氳的丹藥出現(xiàn)在他掌心,丹藥出現(xiàn)的瞬間,周圍的空間都仿佛變得清新盎然,隱隱有大道倫音響起。
即使有江塵氣息掩蓋,近在咫尺的黃西川也感受到一股磅礴如海的生機(jī)涌入體內(nèi),讓他渾身毛孔都不由自主地張開,舒泰無比。
這枚丹藥,正是當(dāng)日玄葬神“賜予”的七品療傷神丹!
在天界,這都是足以讓天靈境強(qiáng)者爭奪的稀世珍寶,其煉制手法和蘊(yùn)含的法則道韻遠(yuǎn)非下界丹藥可比,藥力卻中正平和,最適合溫養(yǎng)修復(fù)。
算起來,用幾十件古寶換這枚神丹,這買賣還是虧了,早晚上玄家做上一場,讓他們把拿走的古寶連本帶利吐出來。
“這是...”
黃西川雖修為不高,但對丹道見識不凡,立刻知道這丹藥絕非凡品,直覺告訴他,這枚丹藥的價值,恐怕比整個九域都要重!
他連忙擺手拒絕,
“不可!不可!塵兒,此丹太過珍貴!用在我這朽木之人身上是暴殄天物!你將來大道漫長,此丹于你更有大用!
伯父能見你一面,已心滿意足,絕不能再浪費你如此神物!”
他態(tài)度堅決,眼中滿是為人長輩的慈愛與不舍。
江塵心中暖流涌動,卻不由分說,語氣溫和卻堅定:
“伯父,此丹名為‘蘊(yùn)神歸元丹’,于我而言,效用已不大,但對您卻非常對癥,您若不服用,才是真正的浪費,難道您不想親眼看看,九域未來的盛世景象?不想再看看初瑤嗎?”
黃西川眸光劇顫,
“初瑤難道沒死。!”
江塵鄭重點頭,
“沒有,雖然我現(xiàn)在還沒辦法救回他們,但我相信,有生之年,一定能夠找到讓他們重新燃起生機(jī)的辦法!”
在那一場大劫中,初瑤連帶著江塵的爺爺,都被白暮擄走,他以為這些親人都已經(jīng)遭受毒手,
卻沒想到,江塵不光回來了,還帶回了如此重要的消息,
其實黃西川之所以衰老如此,不光是因為天賦所限,更大的原因是心脈受損,黃初瑤,江塵兩位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后輩,都生死不知,
這種打擊不是誰都能夠承受的。
提到黃初瑤,提到九域未來,黃西川掙扎的神色緩和了些,江塵不再給他拒絕的機(jī)會,指尖微動,那枚七彩神丹便化作一道暖流,瞬間沒入黃西川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磅礴的精純藥力轟然爆發(fā)!
“呃!”
黃西川悶哼一聲,只覺得一股無法想象的浩瀚靈力瞬間沖入四肢百骸,沖刷著他每一寸經(jīng)脈,還有幾乎衰敗的臟腑!
江塵一手輕按在黃西川后背,引導(dǎo)著那狂暴的藥力,緩慢修補(bǔ)著老人的身體。
同時,他心念微動,體內(nèi)鏡妖圖騰運轉(zhuǎn),一道幻象屏障悄然將整個涼棚區(qū)域籠罩、隔絕,將所有驚人的異象徹底掩蓋在內(nèi)。
在外人看來,黃西川只是服下了一枚稍顯特別的丹藥,然后閉目調(diào)息。
然而,在屏障之內(nèi),黃西川的身體正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蛻變!
他那干瘦衰老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年輕起來,皮膚重新煥發(fā)出光澤,皺紋迅速減少,滿頭白發(fā)從發(fā)根開始轉(zhuǎn)灰,繼而泛起烏光!
體內(nèi)那早已堵塞萎縮的經(jīng)脈被強(qiáng)行開辟,續(xù)接,變得堅韌無比,閃爍著寶光!五臟六腑被生機(jī)包裹,重新變得強(qiáng)健有力,蓬勃跳動!
更重要的是,他那原本微弱將熄的神魂,也同樣受到滋養(yǎng),變得凝實無比。
轟!
一股強(qiáng)大的氣勢不由自主地從黃西川體內(nèi)爆發(fā)而出!
真元境一重、二重、三重...境界壁壘如摧枯拉朽一般被接連沖破!
真元境巔峰!
神游境!
神游境一重、二重...五重...九重!
超凡境!
短短數(shù)個呼吸之間,黃西川那停滯了三百年的修為,竟如同坐了天梯一般,瘋狂暴漲,一路勢如破竹地沖破了數(shù)個大境界,直接踏入了超凡境五重天!
而這,還僅僅是那枚丹藥一小部分藥力的體現(xiàn)!
更多的藥力沉淀在他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深入骨髓神魂,為他奠定了難以想象的雄厚根基,延壽何止數(shù)千載!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太驚人!
好在江塵將此地所有異象、所有澎湃的能量波動完美地掩蓋起來,外界看來,這里依舊平靜如常。
若是讓旁人看到這近乎逆天改命、一步登天的景象,恐怕整個九域都要為之瘋狂,足以驚掉所有人的下巴!
當(dāng)然,這枚即便在天界也堪稱稀世珍寶的蘊(yùn)神歸元丹,若是全部吸收,足以將黃西川硬生生推入返虛境巔峰!
但那樣無異于拔苗助長,空有境界而無相應(yīng)的心境與感悟,并非好事。
江塵對此毫不介意,對他而言,只要黃西川性命無憂,壽元綿長便足矣。
至于境界?
等他日后實力更強(qiáng),達(dá)到界皇甚至更高層次,自然能有更好的丹藥和方法,讓黃西川穩(wěn)步提升,這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卻也是最完美的解決之道。
藥力漸漸平復(fù),黃西川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變得充滿生機(jī)的雙臂,感受著體內(nèi)那奔騰不息、比他巔峰時期還要強(qiáng)橫千百倍的超凡境力量,以及那深藏體內(nèi),堪稱浩瀚生命本源...
他驚得嘴巴張了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完全無法理解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這簡直是神跡!
“塵兒...這...這...”
黃西川激動得語無倫次。
江塵只是微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背:
“伯父,您安心調(diào)息,鞏固境界,我說過,您的日子,還長著呢!
就在這時,江塵眉頭微不可察地一動,他感受到一股囂張而強(qiáng)大的妖力正在逼近天都城,多半是路上遇到的那行妖族,
“伯父,您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江塵對黃西川溫言道,隨即轉(zhuǎn)身,一步踏出,身影已如破碎虛空般消失在原地。
。。。
天都城外的天空,妖氣滾滾,風(fēng)云激蕩。
八頭猙獰兇獸拉著的華麗車輦懸停于百里之外,毫不掩飾其張揚(yáng)與傲慢,車輦周圍,妖云之上,屹立著百余名氣息強(qiáng)悍的妖族護(hù)衛(wèi),煞氣逼人。
一名身著伏妖國將領(lǐng)鎧甲的妖神境強(qiáng)者越眾而出,運足妖力,聲音如同滾雷般轟然傳向天都城,帶著毫不掩飾的倨傲與命令:
“伏妖國皇子殿下親自駕臨!九域女帝白玉伽,速速出城接駕!”
聲音隆隆回蕩,蘊(yùn)含著強(qiáng)大的精神壓迫,傳遍了小半個天都城,顯然是要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城內(nèi)城外,無數(shù)九域本土的人族與妖族齊齊變色,臉上涌現(xiàn)憤怒之色,
伏妖國是他們剛知道不久的勢力,乃是妖界七大妖國之一!
妖界也好,魔界也罷,無論是實力還是疆域,都遠(yuǎn)非九域可比,可即便你來自凡間大界,不過是一個國度的皇子到來,竟敢如此無禮,
直呼女帝名諱也就罷了,還讓其出城百里相迎。
這已不是簡單的傲慢,這簡直是將整個九域的尊嚴(yán)踩在腳下!
許多九域武者和妖族氣得渾身發(fā)抖,咬牙切齒,卻又懾于對方那恐怖的妖神氣息和背后的龐然大物,敢怒不敢言,只能擔(dān)憂的目光投向帝都中心。
就在群情激憤,卻又因?qū)Ψ綄嵙?qiáng)大而敢怒不敢言之際,一道清朗平靜的聲音淡淡響起,將那妖神滾雷般的聲音壓下,回蕩在天地之間:
“伏妖國皇子?是什么東西,也配讓我九域女帝親自出迎百里?”
話語中的輕蔑與不屑,毫不掩飾。
“速速下車,一步一叩,跪進(jìn)天都,或許,還可饒爾等冒犯之罪!
此言一出,滿城皆寂!
無論是天都城的九域生靈,還是伏妖國使團(tuán)的所有成員,全都愣住了。
誰?是誰如此大膽!?不知道來者是誰嗎?竟還敢說出如此話語,簡直不知死活。
“大膽狂徒!!”
短暫的死寂之后,那出聲的伏妖國妖神頓時暴怒,聲浪如潮,殺機(jī)盈野,
“藏頭露尾之輩!安敢辱及皇子殿下!滾出來受死!”
八兇車輦內(nèi),皇子崢?biāo)废仁且徽,英俊的面容同樣瞬間扭曲,暴怒到了極點!
他身為伏妖國皇子,身份尊貴無比,更有一位在天妖域身為核心弟子的表兄作為靠山,何時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在這被他視為破碎殘界的九域,竟有人敢讓他下車叩首?
“吼!是誰?給本王滾出來!本王要將他碎尸萬段,誅滅九族!”
崢?biāo)返呐叵晱能囕們?nèi)傳出,充滿了殺意。
虛空微微波動,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車輦正前方千丈之外,衣袂飄飛,神情淡漠地看著那奢華猙獰的車駕。
正是江塵,他負(fù)手而立,遙望著那妖氣沖天的車輦隊伍,淡然道:
“誅滅九族,你可知本尊是誰?也敢放此豪言,當(dāng)真不知死活了!
此言一出,錚朔都愣了,與身旁老妖彼此對視,都露出驚疑之色,難道除了自己,其他六國也來九域了?
還是說來自上界的大能,若是如此,那還不好搞了。
片刻之后,錚朔試探著問道,
“你到底是誰,報上名來!”
江塵淡然回應(yīng),
“我名震懾九天,記住本尊的名諱,我名——姬軒!”
姬軒?
天都城內(nèi),剛剛趕到帝宮附近、正準(zhǔn)備出面應(yīng)對的白虎族長姬軒本人,猛地一個趔趄,差點從空中栽下去。
他一臉茫然地抬頭望向遠(yuǎn)處天際:“???”
“姬軒?”
崢?biāo)坊首酉仁且汇,隨即想起之前情報中提及的,如今九域妖族中一個還算有點名氣的白虎族族長,據(jù)說與那女帝有些淵源,但其實力不過尋常妖帝,
他當(dāng)即厲聲下令,殺意沖天:
“雷豹!給本皇子將此獠拿下!斬其首級,懸于城門!以洗刷他帶給本皇子的恥辱!”
“遵命!殿下!”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已如閃電般從護(hù)衛(wèi)隊中沖出!
這是一名身材魁梧如鐵塔般的妖族大漢,面容猙獰,頭生逆鱗,周身纏繞著噼啪作響的黑色雷電,氣息兇悍無比,赫然是一位妖神境的強(qiáng)者!
他乃是崢?biāo)坊首拥淖o(hù)衛(wèi)隊長之一,其實力即便在伏妖國,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
“下界賤民!給本將死來!”
名為雷蟒的妖神獰笑一聲,甚至懶得使用天賦神通,一把纏繞著狂暴雷霆的三叉戟猛然探出,化作百丈大小,如同一條雷龍,沖殺而來,
妖神一怒,天地變色!雷霆萬鈞,虛空震顫!
恐怖威壓讓下方無數(shù)九域修士面色慘白,呼吸艱難,眼中露出絕望之色,妖神境!對于如今的九域而言,幾乎是不可戰(zhàn)勝的存在!
然而,面對這足以撕山裂海、崩滅星辰的恐怖一擊,江塵卻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直到那攻擊即將臨體,江塵才緩緩抬起右手,對著那撲殺而來的妖神,輕輕一按,
虛空動蕩,十方震顫,有一種大道神威浩蕩而起,而后瞬間壓落,
轟。!
剎那間,這片虛空幾乎沸騰了,大片空間崩裂,如同滅世一般不斷蔓延
那撲殺而來的妖神境強(qiáng)者,臉上猙獰的驟然凝固,
他手中的那柄三叉戟還未靠近江塵百丈,便已寸寸斷裂,緊接著是他身上的鐵甲,他的手臂,他的妖軀...
在無數(shù)道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那名堪比十二境妖神境的強(qiáng)者,連同他的兵器、戰(zhàn)甲,在半空中轟然崩滅,
緊接著被破碎的虛空吞沒,連一滴妖血都沒飄灑出來,
從出手到隕滅,不過彈指一瞬,一位強(qiáng)大的妖神,就此人間蒸發(fā)!
這是何等神通?這是何等偉力。
九域...這殘破的九域,怎么可能存在如此恐怖的存在!?就算是女帝白玉伽,也絕不可能做到!
天都城內(nèi),先是極致的寂靜,隨即爆發(fā)出了震天的、無法置信的驚呼聲!
“嘶——!”
“老天!我看到了什么?”
“一抬手...滅了一個妖神!?姬軒不是白虎族族長嗎?他...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強(qiáng)了?還是說認(rèn)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