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二話不說端起桌上茶盞喝了個干凈,昂首走了出去。
可是當他走到軍帳外看去,卻見那個戴高帽子的老頭還在神龕上,抬轎子的人似乎是踏著某種祭祀的腳步,口中不知道在唱著什么難聽刺耳的調子,腳下走一步停一下再晃兩晃。
從他們的船靠岸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有段時間了,可神龕居然還在岸邊,根本沒前進多少距離。
這番造作的禮儀也不知道是在裝神弄鬼還是想用這種方式給大武軍來一個下馬威,但不管是那種意思,他們選擇錯了對象。
武元可不會慣著他們,冷笑道:“小泉,去告訴他,老夫的大軍正在攻打玉明黑川兩地,他要不急的話可以接著慢慢搖。”
玉明和黑川都是九州島上的其中兩國,位于島的中部地區(qū),這里大半是平原地形,是整個逶國重要的糧食生產(chǎn)地區(qū)。
小泉陽衛(wèi)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將自己當成了大武人,連狗腿子都不是,于是當即就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將武元的話稍微加了點修飾詞后復述了一遍。
“納尼?!”
神龕上的高帽子老頭明顯大吃一驚,身子一晃險些從神龕上掉落下來,還好身旁護衛(wèi)眼疾手快將他扶住。
他慌張的連連拍著神龕,大聲道:“快點快點,后半程高天原祭舞不要跳了!”
轎夫們正在晃著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然后腳下加快急匆匆的往前沖去。
武元冷眼看著,好整以暇的在岸上特地擺下的椅子上坐下。
神龕終于到了,轎夫將老者小心的攙扶下來,他甩開轎夫,大步走到桌邊。
砰!
老者一拍桌子,聲色俱厲地喝道:“大武國使臣,你們這是什么意思?我需要一個解釋,如果不能讓我們滿意,我方將視你們此次所有行動為意圖發(fā)起戰(zhàn)爭!”
武元點點頭,說道:“對啊,我大武就是在發(fā)起戰(zhàn)爭,你們可以準備迎戰(zhàn)了!
“我……”
老者一雙小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直勾勾看著武元。
他從沒想過居然會有使臣能公開說出這樣的話,毫無掩飾,毫不偽裝。
“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蔽湓獡]了揮手,喝道,“來人,把送上門的全宰了祭旗!
“是!”
身后護衛(wèi)的大武軍齊聲應和,舉起手中長槍,雪亮的槍頭閃著瘆人的寒意。
老者身邊也是有通譯的,趕緊將話翻譯了過去。
“達咩達咩!”
老者嚇得連連揮舞雙臂,大聲叫著,“你們不可以這樣,這是兩國之間的交涉,你不覺得擅殺使臣是件很羞恥的事情嗎?”
武元冷哼一聲:“羞什么羞?本官臉皮厚,殺!”
“喝!”
身后大武軍再次大聲應和,擺出一個挺槍直刺的動作,對準了老者。
“等等等等……”
老者終于慫了,高舉雙手,艱難的說道,“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武元一抬手,身后槍林瞬間收起,危險解除。
老者松了口氣,定了下神之后乖乖坐到椅子上,雙手放在腹部做了個微微鞠躬的姿勢。
“我乃逶國左京權大夫,第一陰陽師,安倍茂,請問閣下如何稱呼?”
身旁的小泉陽衛(wèi)介紹道:“這位乃是大武招討軍指揮使,中和殿大學士,武元武大人。”
招討軍?
安倍茂愣了一下,皺眉道:“武大人,在談判之前,我想請你先下令停止正在進攻的區(qū)域,否則我方將很難再與貴方繼續(xù)友善和談。”
武元毫不客氣的說道:“不能么?無所謂,本官來就是開戰(zhàn)的。”
安倍茂快哭了,強忍著悲憤問道:“武大人,貴國無故派遣大軍前來我逶國,屠殺我國百姓,還冠以招討之名,貴方總要告訴我究竟是何緣故吧?”
武元冷哼一聲,招了招手,一個黑木盒子被人拿到了桌上。
“這就是打你們的原因!
安倍茂錯愕的看了眼盒子,遲疑了一下命人上前打開,蓋子一開,就見一個人頭好端端的放在里邊,下方墊著石灰以防腐爛,因此人頭的肌膚雖已經(jīng)一片慘白,但是面貌依然能清晰辨認出來。
是個逶國人?但這又是什么意思?
當啷一聲,一塊腰牌也丟到了桌上,安倍茂拿過來看了一眼。
腰牌是長門大名的抬頭,上邊刻著一個十分熟悉的名字——佐佐木助。
是逶國第一忍者,長門大名門下的佐佐木助?他怎么會……啊不是,他的腦袋怎么會在這里?
安倍茂驚疑不定的看向武元,求一個解釋。
解釋來了,但是卻讓安倍茂瞬間猶如墮入了冰窟,渾身泛冷,很想去死。
“很好奇他的腦袋為何在我們手里?因為他刺殺我大武皇帝陛下,并致使我家陛下最寵愛的貴妃娘娘重傷墜海,險些不治!
武元冷冷的看著安倍茂,一字一頓道,“你說,打你,冤不冤?”
嗯,那位戚姑娘肯定是會入宮的,雖然現(xiàn)在還沒封,但也就早晚的事,這么說應該沒問題的哈?
武元心中自語,眼神如刀,逼視著安倍茂。
安倍茂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手中拿著那塊腰牌,放也不是,拿著也不是,只覺得十分燙手。
他恍然大悟了,為什么一向自詡仁義平和的大武會毫無征兆的派遣大軍殺上門來,而且都已經(jīng)在九州島上駐扎下來了。
原來是佐佐木去刺殺他們的皇帝了。
可是……
安倍茂的喉結滾了好幾下,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在心里盤算了一番,然后深吸一口氣說道:“是,我承認,佐佐木是我們大逶的臣民,就此事,我方會給大武一個交代!
武元逼問:“怎么交代?”
安倍茂的冷汗繼續(xù)淌著,試探說道:“我們……可以賠償銀子,另外修一封國書向貴國皇帝陛下道歉!
武元再問:“賠多少?”
安倍茂嘴巴變幻了好幾次,最終舉起一只手顫顫巍巍的說道:“五……千兩白銀!
“那就沒得談了!”武元猛地暴起,順手掀翻了桌子,大聲喝道,“傳令下去,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