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錦帳低垂,林止陌擁著薛白梅靠在床頭,手掌輕輕撫摸著她滑如凝脂般的肌膚。
薛白梅靠在他的胸口,眼睛閉著,像是十分疲憊,一動都不想動。
林止陌低頭看了她一眼,低聲問道:“梅兒,你什么時候隨我入宮?”
薛白梅沒有睜眼,說道:“我暫時不想去!
“為什么?”
“嫌麻煩!
她就說了這三個字,沒有過多解釋,但是林止陌已經(jīng)大概猜到了。
薛白梅看似乖巧可愛,其實(shí)由于小時候的父母遇害,導(dǎo)致她的性格上是有一些缺陷的,比如很難相信別人,對于接近她的人都會不由自主有一種防備心理。
讓她進(jìn)宮不難,以崔玄的身份給她封個貴妃也不難,可是要想讓她和夏鳳卿鄧芊芊等人和睦相處,恐怕還是要有一段很長的適應(yīng)時間。
林止陌笑著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說道:“行,不入就不入吧,我沒事常來看你就好了!
薛白梅這時抬頭了,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還想來欺負(fù)我么?”
林止陌一本正經(jīng)道:“胡說,我是把你看作我的智囊,要來找你商量大事的!”
“哼!我會信你才怪!”
“好了好了,說正事!
薛白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剛才就是被這家伙以說正事為由頭騙進(jìn)來的,都一個時辰了才說。
林止陌收起戲謔,正色說道:“傅鷹來報,老五已經(jīng)在押解回京的路上了,你覺得我該怎么處置他?”
……
長江之上,天空碧藍(lán)如洗,江風(fēng)吹得船頭一桿鎮(zhèn)撫司衙門的大旗獵獵作響。
甲板上還是擺著一張桌子,酒菜齊備,傅鷹坐在桌邊,對面是已經(jīng)喝得七八分醉意的姬景昌,以及沉默不語的楚王妃卞文繡。
“傅大人,你說……你說陛下真的早就知道我是冤枉的了?”
姬景昌大著舌頭問道,眼神直勾勾的。
傅鷹笑了笑:“捉拿焦霆之計(jì)便是陛下出的,下官也是陛下特地派來的,至于崔王爺,陛下還特地寫了封親筆信給他,吩咐不得傷你性命,便是因?yàn)楸菹聫念^至尾都不信你會造反!
姬景昌追問:“為……為什么?”
傅鷹卻不再說話了,只是笑著,并為他又把酒杯倒?jié)M。
姬景昌從小受先帝寵愛,這是真的,但是所謂的聰明伶俐卻得打個大大的引號。
宣正帝之所以寵愛他,正是因?yàn)樗拇溃幌衿渌麕讉皇子那般渾身上下幾百個心眼子。
再加上身邊的太監(jiān)宮女素來是嘴甜的,如五皇子天資聰穎自古少見云云,這種話幾乎天天都說,時間長了姬景昌就一發(fā)不可收拾的信以為真了。
姬景昌見傅鷹不說話,卻誤會了,他以為傅鷹是顧忌他和皇兄手足情深,不敢諱言,便拿起酒杯大著舌頭笑道:“我懂……嗝……我懂!
卞文繡一直沒有說話,聽到這里忍不住看了姬景昌一眼。
姬景昌傻,她卻不傻,雖然身為女子,可是從小的志向就是跟隨父親殺敵衛(wèi)國,無奈她身子?jì)尚。焐筒皇莻練武的料,這才無奈放棄的。
嫁給楚王是她的無奈之舉,畢竟父親也是為了她好,楚王沒什么過人之處,但也沒什么惡名,雖然蠢了些,可嫁給他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宿了。
然而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父親的決定是錯的,姬景昌的蠢已經(jīng)超出了她的想象。
他現(xiàn)在是謀逆,是造反,不管是不是被人慫恿或是被人利用,回到京中等待他的就只有一個死,他竟然還相信這個錦衣衛(wèi)說的鬼話。
卞文繡咬了咬牙,如果可以,她都想現(xiàn)在就把姬景昌一腳踹進(jìn)長江里,死了干凈!
姬景昌傻笑著喝酒,喝了沒幾口后頭一歪倒在甲板上睡著了。
傅鷹正要叫人將姬景昌背進(jìn)船艙去,卻見卞文繡眼睛直勾勾看著他腰間的一個布袋。
“傅大人,可否將昨夜你們的那個炸藥給我看看?”
傅鷹愣了一下,不過還是從布袋中取出一個黑沉沉的鐵疙瘩來,正是林止陌命名的菠蘿彈。
不過他沒給卞文繡,只是托在手心中給她看了一眼,便又收了回去,并微笑道:“王妃恕罪,這玩意威力巨大,萬一觸發(fā),那咱們一船人都別活了!
卞文繡遺憾的看著他將菠蘿彈放回去,那個拳頭大小的東西看起來毫不起眼,可是卻散發(fā)著一種危險的氣息。
昨天晚上她可是親眼見到了窗外的火光,也聽到了那仿佛驚雷一般的炸響,白天更見到了村落里原本好端端的房子變成了一堆廢墟,而這,據(jù)說只是用了一枚菠蘿彈而已。
焦霆被抓住了,這次再沒有能逃掉。
那個村子就是如傅鷹猜想的那樣,是太平道的一處據(jù)點(diǎn),而其中的兩位高手在一顆菠蘿彈下直接炸死,傅鷹輕輕松松的抓獲了所有人。
傅鷹見到她那不舍的目光,笑了笑說道:“王妃不必著急,陛下正在試驗(yàn)威力升級,待到穩(wěn)定時便會安排量產(chǎn),令尊那邊早晚也會送一批過去的,到時你再討要了看便是了!
卞文繡猛抬頭:“你說這是……陛下所造?”
“正是,陛下文治武功天縱奇才,不光是這個菠蘿彈,那日京中諸國使節(jié)來朝,陛下便用一門他親自打造的紅武大炮,讓原本氣焰囂張的大月氏和西遼使團(tuán)第二日便灰溜溜跑了,再沒敢和陛下叫囂半句,當(dāng)時那個痛快,可惜王妃未曾親眼見到!
卞文繡滿臉錯愕,不敢相信。
傳聞中當(dāng)今圣上不是個廢物么?父親有一次喝醉了之后還痛罵了他一頓,說他一點(diǎn)男人氣概都沒有,被寧嵩狗賊壓制得只能對宮女發(fā)泄。
發(fā)泄,這就不是一個好詞,不管是哪一種方式,卞文繡都因此無比鄙夷那個素未謀面的皇帝。
在她看來這種貨色當(dāng)皇帝,那簡直是天下百姓的大不幸。
可現(xiàn)在傅鷹竟然告訴她,皇帝天縱奇才?卞文繡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可思議。
而就在這時,旁邊睡著的姬景昌忽然砸吧了幾下嘴,口齒不清的喃喃道:“繡繡,念在咱們夫妻一場,日后服侍皇兄的時候記得幫我美言幾句,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