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翠閣?”
林止陌眉頭皺了皺,立刻想起了那個淡漠如菊,不食人間煙火般的酥酥姑娘。
徐大春道:“探子來報,是山西蔣家做的,似乎是要找一件什么東西。”
林止陌站起身:“閑來無事,去看看!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是眼中卻閃過了一抹寒光。
酥酥和他并沒有發(fā)生過什么。
只能說,他對這位誤入風(fēng)塵的花魁有點同情而已。
但是正因為如此,當(dāng)他知道這個可憐等待心上人歸來的姑娘被人欺負(fù)了,而且還是那個他正要收拾的山西蔣家,他就情不自禁地竄起了火氣來。
車聲轔轔,朝著本司胡同而去,一路上,林止陌一直在看著車外。
街邊的商鋪已經(jīng)全都開出來了,整個京城的市場又恢復(fù)了正常。
徐大春一邊趕車一邊回頭對車內(nèi)笑道:“陛下真是圣明,智計無雙!早上那幾家閉市的鋪子被咱們一收,別人家就都乖乖的自行回去開張了,這不是賤的么?”
林止陌已經(jīng)習(xí)慣了徐大春的馬屁,淡淡一笑道:“這叫殺雞儆猴,猴子再怎么桀驁不馴囂張跋扈,抓幾只雞當(dāng)著他的面殺給他看,自然就害怕了!
徐大春眼睛一亮:“殺雞儆猴?喝!這詞好,還真是夠象的!”
林止陌翻了個白眼,問道:“那幾個當(dāng)家的山西人找到了沒有?”
徐大春尷尬道:“陛下恕罪,還沒找到,那幾個龜孫子不知道躲哪兒去了,兄弟們都快把京城翻了個遍,也沒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跡!
林止陌點點頭,沒有再說下去,三大家的主事人找沒找到,現(xiàn)在不是重點,他不急。
……
京城外,某座僻靜的鄉(xiāng)間莊園。
寬敞奢華的花廳內(nèi)坐著好幾人,有老有少,正是失蹤了的山西三大家?guī)讉主要人物。
“諸位,接下來該如何操辦,可有個章程?”
說話的是汪家二爺汪延祥,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像是誰欠了他幾萬兩銀子沒還似的。
事實上汪家借著蔡佑戶部尚書的便利,是三大家在京城中扎根最深、發(fā)展最廣的,也因此在這次林止陌打擊閉市的行動中,他的損失是最大的。
今天一早率先被錦衣衛(wèi)充公的幾家鋪子就全是他汪家的,損失何止幾萬。
周家三爺周洛庭淡淡說道:“小昏君如此肆意妄為,何必怕他,照我說修書一封,讓天下間我們幾家的產(chǎn)業(yè)全都停了,老子倒是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膽,敢全都充公了去!”
汪延祥搖頭否決:“此計不妥,萬一小昏君真的孤注一擲拿我們開刀,就算事后有寧閣老、蔡閣老庇佑,還是會讓咱們?nèi)业艉么笠粔K肉!
周洛庭反唇相譏:“現(xiàn)在便沒掉肉么?咱們幾個都像耗子似的窩在了這里,連出個門都不敢,若非我家侄婿保著,小昏君怕是已經(jīng)派人去山西了!”
汪延祥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起來,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那周三爺出門溜達(dá)溜達(dá)便是,反正如你所說有寧閣老,你怕個甚?”
蔣貴在旁邊一直安靜的坐著,聽到現(xiàn)在也不得不插嘴勸解道:“二位爺,咱們現(xiàn)在可不興窩里斗,小昏君怕是巴不得咱們鬧僵了,他好撿便宜,所以還是莫要惹事的好!
周洛庭素來自傲,蔣貴只是蔣家的管家,他從來就沒放在過眼里,當(dāng)即譏諷道:“若非你家蔣敬小子當(dāng)街殺了人,會被小昏君注意到么?莫惹事?這話你留著去府衙大牢里跟那小子說吧!”
蔣貴奔走了好幾次都無法將自家少爺撈出來,本來就心里有火,現(xiàn)在被周洛庭這么一譏諷,頓時忍不住了,嗤笑道:“呵,我家少爺那不過是誤殺,賠些銀子的事罷了,你家少爺可了不得,當(dāng)街調(diào)戲非禮衛(wèi)國公家千金,還有鴻臚寺卿的獨生女,也不知到底是誰惹來的小昏君。”
砰!
周洛庭在桌上狠狠一拍,怒道:“你是個什么東西,敢如此跟老子說話?”
“夠了!”
汪延祥也怒了,同樣一拍桌子,“如今我們?nèi)叶际且粭l繩上的螞蚱,鬧什么鬧?”
廳內(nèi)其他幾個三大家的晚輩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作聲,紛紛低著頭只做未見。
這其中有一個年輕人,垂落的眼睛中閃過了一道戲謔的神色。
正是蔣家庶子,蔣晨陽。
“躲在這里等寧嵩給你們擦屁股么?本少爺可等不及啊!”
他在心中暗暗想著。
汪延祥的年紀(jì)是這里所有人中最長的,另兩家的主事人也算給他點面子,終于一場矛盾草草收場,但是芥蒂的種子還是留在了三人心中。
“蔣敬小子還是要等寧閣老相救,至于周煦,老夫聽說城內(nèi)杏林齋有一手神針功夫,找人去請來試試,另外還有買來的那個龍吸水,加緊仿制!”
最終,爭論的話題由汪延祥拍板決定,就此結(jié)束。
……
午后的本司胡同還沒開始熱鬧起來,姑娘們是做夜場生意的,現(xiàn)在自然還在睡美容覺。
當(dāng)林止陌來到衍翠閣門外時,縱然心里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卻還是愣了一下。
昔日那座雅致的小院,如今已被拆得七零八落,破敗不堪。
林止陌踏著院子里滿地的磚塊木屑,小心地走了進(jìn)去。
“有人么?”林止陌高聲喊道。
“咳咳!”
人未見,一道虛弱的咳嗽聲先傳了出來,接著就見酥酥扶著花廳的門走了出來。
林止陌的臉色沉了下來,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她:“酥酥姑娘,你受傷了?”
酥酥當(dāng)即愣住,就連手臂被林止陌抓著也未曾察覺,只呆呆地看著他,隨即臉上浮現(xiàn)出驚喜之色:“林……林公子?”
“嗯,是我,你怎么樣,受傷了?”
林止陌上下打量著,只是酥酥穿戴整齊著,看不出哪里有不妥。
酥酥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和林止陌的接觸,俏臉一紅,不著痕跡地將胳膊抽回,微笑搖頭道:“未曾受傷,多謝林公子掛念!
林止陌不管她,強(qiáng)行再次扶著她走到一張還算完好的椅子邊讓她坐下,這種霸道但溫柔的氣勢讓酥酥的心不由得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