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會呆上一天一夜,才起身離開。
無癡這蠢蛋,從堂堂全真?zhèn)魅,成了徒弟圈養(yǎng)的一頭豬。
胡小倩越發(fā)神完氣足,而無癡則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去,直至骨瘦如柴,面目全非。
這一段時間,是無癡最難熬的時間,也是我最難熬的時間。
歲月匆匆,如白駒過隙。
一晃十數(shù)年過去。
我計算著時間,應(yīng)該是差不多了。
這一天,我如往常一樣坐在一邊,修煉導引術(shù)。
突然心里一動,只見一只銀鼠破土而出。
搬山銀甲走地鼠!
我一時間五味雜陳。
時間終于走到了這個時候。
又等待了許久,就見一道人影從一條狹小的縫隙中鉆出,驚疑不定地朝這邊走了過來。
我看到了我自己。
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恍如昨日。
“師父,徒兒今天將全真掌教之位,傳于陳平,以延續(xù)我教道統(tǒng)!睙o癡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一瞬間,我感覺天旋地轉(zhuǎn)。
等我再清醒過來時,就發(fā)現(xiàn)無癡被鐵鏈懸在半空,正微笑地看著我。
茫然四顧,一切熟悉而陌生。
數(shù)十年時間,黃粱一夢。
“醒了?”無癡微笑說道。
“嗯!蔽野l(fā)現(xiàn)一出聲,居然有些哽咽。
雖然是短短一場夢,但我在這夢中,卻是真真切切地經(jīng)歷了數(shù)十載時光。
這數(shù)十年來,我和無癡朝夕相處,早就成了最熟悉的摯友。
“陳平師弟,貧道想叫你一聲師弟,你意下如何?”只聽無癡沙啞的聲音傳來。
我看著他,沒有任何猶豫,點頭道:“好!
在這夢境中,數(shù)十年如一日,我跟在他身邊,一起聆聽教導,一起修習道術(shù),說是師兄弟,其實一點兒也不差。
“這些年來,師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師父的囑托!睙o癡輕嘆了一聲道,“師兄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掌教,碧君和元青兩個孩子……怕也是不成。師弟,你能否幫師兄承擔這份重任?”
我見他目光沉靜,如同清泉。
心中猛地一陣恍然。
他之所以不惜耗費心神,施展黃粱一夢,為的是讓我了解當年的事情,但更重要的,卻是通過潛移默化,培養(yǎng)我對全真一脈的感情。
如果在這夢境之前,我會毫不猶豫地拒絕這掌教傳承。
可如今,我卻再也無法推托,也不忍心推托。
“好,我暫時接管!蔽尹c頭答應(yīng)。
“好!好!好!”無癡連說了三個好字,哈哈大笑。
這么多年來,我第一次見到他笑得如此暢快,不由得有了一種極不好的預感。
“師弟,以后咱們?nèi)娼痰氖虑,就靠你了,唉,也不知道師父師娘他們,去了哪里!睙o癡怔怔地道,“可惜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我鼻子一酸,說道:“師兄,咱們這就出去,先把那狐貍精給大卸八塊了!”
說著,就要動手破開鐵鏈。
“師弟!睙o癡卻是把我叫住,“以后你是咱們?nèi)嬲平,所有事?wù),自當由你全權(quán)處置,你覺得該如何,就如何!
他的意思我明白。
說的是他的關(guān)門弟子胡小倩,聽憑我處置。
“師弟,師兄真的好高興,終于可以解脫了!睙o癡含笑說道。
我心中酸楚難抑。
這十數(shù)年來,無癡早就被胡小倩給榨干了元氣,又被日日夜夜吊在這里,受盡折磨。
他之所以能撐到現(xiàn)在,完全是因為他本身的道行,以及心中的那一分執(zhí)念。
如今他把掌教之位專交給了我,這一分執(zhí)念,也就隨之煙消云散。
再加上他剛才用了“黃粱一夢”這樣驚世駭俗的道術(shù),等于是把他最后的精神氣全都郝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