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黎小菊聞言,弱弱地抗拒一聲,心里也犯嘀咕。
這個問題不僅僅是她的問題,而是每一個留守女人的硬傷,能不擔心嗎!她悻悻地坐回去,不再作聲。
“嘿嘿,有什么不敢?”蕭戎翰不置可否地輕笑幾聲。
他瞅著滿臉不甘的黎小菊,意味深長地說道,“瞧瞧你那個樣,一個人既要種地又要帶孩子,身體累不說,心也累吧!”
“你才三十多歲,瞅瞅你的皮膚,看看自己的胳膊腿,黑不溜秋,五大三粗,走出去像大媽一樣!
“我如果是巫大哥,一個人在城里打工不容易,那些小姑娘細皮嫩肉,小三小四算什么,連小五都能找回來!
“嗡”現場沸騰了。村里的留守女人和孩子可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群。她們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的確像大媽。
“各位嫂子們!”蕭戎翰將大家的表情盡收眼底,親熱地打了聲招呼。
他不動聲色,似笑非笑,聲音高亢地分析道,“公司管理,集體勞動,根據每個人的能力、體力分配工作!
“耕地有機器,重活有男人,你們這些大姑娘、小媳婦輕輕松松干活,像城里的女孩一樣,工作打扮兩不誤,不好嗎!”
“村里要發(fā)展,就需要人力,把你們的男人叫回來不比放羊強?巫大哥可以回來當電工,收入不比外面少,還放心……!”
“你……你……此話當真?”黎小菊的情緒激動起來,緊追不舍地大聲問道。
她睜大眼睛,臉上洋溢著喜悅,早已被蕭戎翰的一番話吸引。如果能夠實現,當然是她最大的心愿。
“我蕭戎翰啥時騙過人?”蕭戎翰揚著腦袋,質疑一聲。
他迎著那一雙雙期待的目光,風趣幽默地說道,“大家想自己干,你們繼續(xù),沒有人攔著你們……!
“我發(fā)現有些人,窮得叮當響,問題還特別多?傄詾閯e人要占你便宜,好像沒有你那幾畝地,別人就活不下去。”
“黎大哥是咱們村的首富,什么時候占過大家的便宜?他為什么致富?首先就是有思想,愿意嘗試,還敢于實踐!
“農民就是農民,包括我自己。就是又窮又慫,又沒有本事!還在這兒跟我講你窮的有志氣,窮的有骨氣!
“我呸!你有什么志氣和骨氣?說出來我聽聽;蛘吣阏酒饋碜邘撞轿铱纯,褲子除了大窟窿,就是小窟窿還大言不慚!
“尼瑪,也不怕風吹進去得感冒!你們吃的除了白菜就是青菜,臘肉掛一年都不敢動一下,還在這兒裝清高!”
“你們一輩子沒出過大山,眼睛就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窮死你們!能不能把眼光遠一點,心里亮一點,信任多一點?”
“咱們苗寨的年輕人都跑到城里打工去了,為什么?不就一個窮字嗎!你們難道不想讓老公和兄弟姐妹都回來?”
蕭戎翰的一番話,一針見血,直接指向村民們心中最薄弱的小農意識,說了蒙嘉英想說而不好說的話,頓時引起了轟動。
蕭戎翰的這些話語,雖然不好聽,甚至還相當的無情,卻道出了一些持懷疑態(tài)度的村民們的心結。
他的這種猶如罵人一般的話,恐怕也只有他敢說。因為他把自己也比作農民,大家在一條船上。相反,覺得親熱。
蕭戎翰瞅著大家的反應,知道達到預期的效果,很是欣慰。他在心里琢磨,怎么進一步地打開眾人的心結。
作為僅存不多,沒有外出打工者,他說的話本不會引起重視,但他又多了一個軍人的身份,話的分量就不同了。
他掃視著躁動的人們,心里有數。他沉默一會,繼續(xù)說道,“大家想想看,咱們村有什么,目前還剩下什么?”
“咱們除了這座山,這片土地,就只有老弱病殘了。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祖輩留下來的土地,遲早要被你們自己給敗光!
“咱們村里誰最聰明?”蕭戎翰掃視著現場的眾人,大聲問了一句。
他看著大家迷茫的眼神,指著蓬頭垢面和臟兮兮的牛霄漢,大聲地說道,“非牛二莫屬!他就是最聰明的那個人!
“知道為什么嗎?他看著人家種土豆賺錢,就盲目跟著種土豆。種到地里他就完成任務,仿佛其他事與他無關!
“他既不管理,也不找銷路,等生產出來以后,價格大跌,他賠得連褲子都沒有穿的了。所以,到現在還說不上媳婦!
“你才說不上媳婦呢!”牛霄漢大聲地反駁一聲。
他用手沾上一點唾沫,簡單梳一梳他那頭亂發(fā),嘴巴一撇說道,“我現在可是蕭叔的嫡傳弟子,一般人還看不上眼呢!”
“哈哈!”全場的鄉(xiāng)親們頓時笑得前仰后合,點頭稱是。
蕭無名望著興致勃勃,旁若無人,侃侃而談的蕭戎翰,也笑得合不攏嘴。
他心里一陣感嘆,這是他這么多年以來首次發(fā)現,自己兒子的嘴上功夫,比自己強了不知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