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漣,你還記不記得剛才在前行的過程中,瘦猴拍了你幾次肩膀?”我詢問道。
周漣恍惚回答,“九次?哦不,好像是八次……”
我記得自己拍了塔娜八下肩膀,次數(shù)應(yīng)該是對得上的。
那么瘦猴是在什么時候掉隊的呢?
我突然有個不好的猜想,擰開自己的強(qiáng)光手電筒,朝周漣照過去。
人長期處于黑暗中,偶見強(qiáng)光眼睛難以適應(yīng)。
周漣用手擋住直射過來的光線,尖叫了一聲,“啊,你干什么!”
我的目光停留在周漣肩膀上,一股涼颼颼的冷風(fēng)從背后鉆入。
塔娜順著我的視線看去,也倒抽了一口冷氣。
周漣發(fā)覺我們表情不對,機(jī)械地轉(zhuǎn)過頭,這個動作對她來說似乎十分艱難,以至于頸骨都發(fā)出脆響。
她看到自己的肩膀上,被人拍滿了殷紅的血掌印……
“啊——”
周漣崩潰地大叫,或許是體力不支,雙眼一翻,昏倒在地。
晏青山檢查了下周漣的狀態(tài),淡聲道,“失水過多而已,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但也只是暫時。
我們心里都明白,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救援不能及時趕到,周漣怕是兇多吉少。
她現(xiàn)在昏迷不醒,我們只能等在原地休息。
我瞄了一眼對面的晏青山,他雙眸微闔,正靠在石壁上閉目養(yǎng)神。
悄悄爬到塔娜身邊,用僅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道,“塔娜,陪我去上個廁所!
塔娜點(diǎn)頭,“正好我也想去。”
我拉著她的手,謹(jǐn)慎穿過許多溶洞。
塔娜見我越走越遠(yuǎn),微微有些詫異,“小鹿,咱們是不是走得太遠(yuǎn)了,你還能找到回去的路嗎?”
我回過頭,警惕地打量四周。確認(rèn)晏青山?jīng)]有跟過來,這才松了口氣。
“塔娜,我們必須得自己想辦法出去了,晏青山有問題!”
塔娜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小鹿你在說什么呀,青山怎么會有問題呢?這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顧我們,如果不是他救我,我已經(jīng)死在暗河里了!”
我正色道,“你仔細(xì)想想,我們離開寨子的時候,金花大姐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讓我們八個人相互照應(yīng),那么多出來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塔娜皺眉,神情復(fù)雜,“你是懷疑青山?”
我不是懷疑他,我是肯定他!
但我必須得讓塔娜清醒過來。
“這段時間里,你天天與他待在一起,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不正常之處嗎?”
塔娜認(rèn)真回想了下,“沒有啊,屬他神智最正常,他比周漣那群人的精神狀態(tài)穩(wěn)定多了!”
我長長嘆了口氣。
罷了,不能指望陷在戀愛中的女人自己醒悟。
或許愛不會消失,但愛能讓人消失!
“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他這幾天里根本沒吃過東西,沒喝過水嗎?”
塔娜愣住了。
我無奈道,“他包里的水全被你喝了,我發(fā)給他的食物,也都留給你吃了。
那么請問……他這些日子是靠什么活下去的,愛的供養(yǎng)嗎?
你見過活人能幾天不喝水,不吃東西?”
塔娜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眸中充滿困惑和茫然。
我又加了句讓她徹底死心的話,“我們進(jìn)山那天,巴代雄奶奶或許感知到了晏青山有問題,所以她才拉住你,不讓你進(jìn)山。卻礙于晏青山在旁,她又不敢說什么。
塔娜,這個晏青山可能就是這個鬼洞的主人。
我不知他究竟是神、是鬼還是精怪……但有一點(diǎn)可以確定,晏青山絕對不是人!”
塔娜失神地向后退了兩步,整個人既萎靡又頹喪,“照你這么說……那山洞里發(fā)生的這些事情,都是晏青山做的了?他為什么要這樣?”
我思忖道,“周漣他們六個人是同村,祖上都曾在這附近生活過。如果我沒猜到,當(dāng)年這地方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所以他們祖輩才會一起搬出去。而晏青山多半就和這件事有關(guān)!”
塔娜聲線輕顫,“那么我呢?我祖上并不是湘西的啊,莫非我真是那什么楚謠的轉(zhuǎn)世?”
我平靜地看著她,心里已模糊有了個答案,“或許真相只有晏青山自己才知道。
但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你是被他選中的人,我則是個意外。
至于周漣他們,才是晏青山的真正目的。
他想把大家困在這里,集群而殺!”
塔娜捂住嘴巴,短促而痙攣地喘了口氣,“那周漣她……”
我口吻逐漸沉重,“剛才我把你叫過來,就是故意留給晏青山和周漣獨(dú)處的空間,如果我沒猜錯,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對周漣動手了……我救不了她,但我還可以救你!”
塔娜閉上眼睛,淚水緩緩從臉頰滾落,“對不起小鹿,是我害了你!”
我抓住她的肩膀,輕輕搖晃,“塔娜,你振作一點(diǎn)!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們必須得盡快從這里出去,否則周漣的下一個,就是你我!”
塔娜目光空洞而呆滯,“可是我們怎么出去呢?”
我從背包中翻出一個巴掌大的青銅羅盤,喃喃道,“我也不記得這東西是從哪冒出來的,不過我總覺得,它好像能帶我們出去!”
塔娜神色迷茫,我沒法跟她解釋太多。
按照羅盤上的指針方向,我牽著塔娜的手在溶洞里穿梭。
我們好像走了很長時間的路,兩人都精疲力盡,還要提防晏青山有沒有從后面追上來。
直到我腳下發(fā)軟,終于看到前方的石縫間泄進(jìn)來一縷曙光。
我對身后的塔娜說,“你先在這里休息一下,我去前面看看!
塔娜累得已經(jīng)有些神志恍惚,輕輕點(diǎn)頭。
我爬上前面的大石臺,果然看到了洞口,微弱的光線伴隨著夜風(fēng)從那里滲透進(jìn)來。
我驚喜道,“塔娜,我們終于可以出去了!”
身后許久未得到回音。
我緩緩回頭,只見晏青山無聲無息地站在那里,長身玉立,卻形同鬼魅。
塔娜被他桎梏在懷中,他的手臂緊緊扼住她纖細(xì)的脖頸,微一用力仿佛就會斷掉。
“出去?我有允許你們出去嗎?”晏青山慢條斯理說道,嘴角依舊掛著溫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