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佩雯滿臉緋紅,緩緩走到安言昊面前,半是羞怯半是欣喜的問道,“你找我做什么?”
安言昊撓了撓后腦勺,綻出一個帥氣而略顯愚蠢的笑容,“佩雯,我不是來找你的。”
江佩雯的表情僵在臉上,“不……不是來我找的,那你到我們教室門口來干嘛?”
頓時,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安言昊抬手指向我,朗聲道,“我來找她!”
江佩雯側(cè)眸,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尷尬的恨不得用腳在地磚上摳出個三室兩廳,把自己埋進去。
“佩雯,你別誤會,我和安言昊真沒關(guān)系!”我小聲解釋道。
其實也算有點關(guān)系,畢竟他是我奶奶的繼承人,以后免不了要經(jīng)常打交道。
可眼下佩雯明顯是想歪了,我又不知該怎么跟她解釋。
圍觀的同學(xué)們還在一旁竊竊私語,周遭傳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哂笑聲。
江佩雯紅唇緊抿,表情冷若冰霜,“你和他沒關(guān)系,那我和他更沒關(guān)系!你用不著向我解釋,我不想知道!”
說完,如女王般傲然挺直脊背,轉(zhuǎn)身進了教室。
我欲哭無淚。
安言昊還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一頭霧水的問道,“佩雯她這是怎么了?”
我知道江佩雯是想等這個二愣子自己開竅,從別人嘴里說出來會傷害她的自尊。
只能面無表情道,“佩雯之前養(yǎng)過一條哈士奇,你猜它是怎么死的?”
安言昊睜大他那雙純澈黑亮的眼睛,“佩雯什么時候養(yǎng)過哈士奇,我怎么不知道?”
我抑揚頓挫道,“笨死的!”
安言昊不解。
我又問,“那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嗎?”
安言昊皺了皺眉,“被鬼殺死的?”
我恨鐵不成鋼的白了他一眼,“也是笨死的!”
“你到底要說什么。俊彼桓惫科孀タ竦臉幼。
我薅著他的衣領(lǐng),把他拽到無人的角落里,咬牙切齒地說道,“以后不許再來教室門口找我!”
安言昊更為困惑,“為什么?”
我深吸一口氣,只得把龍冥淵當(dāng)擋箭牌拎出來溜溜,“因為我有男朋友,我怕他誤會,可以了嗎?”
安言昊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哦!那天出現(xiàn)在我家里的大帥逼就是你男朋友吧?長得可真夠俊的,比那些一線明星都好看……”
“那是那是……”我毫不謙虛的附和,雖然龍冥淵并不是我男朋友,但我與他的關(guān)系從未有人懷疑過。
“不過我一直想問,他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覺,突然一下就從我家里消失的?”安言昊好奇問道。
“這個以后再告訴你。”我身心俱疲的敷衍他,“你來找我,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線索嗎?”
安言昊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腦袋,“你不說我都給忘了,我查到那個二五零是什么意思了!”
“真是門牌?”我驚愕道。
沒想到自己竟然蒙對了。
“沒錯,二五零的確是門牌號,不過不是現(xiàn)在的門牌號,而是百年之前的!”安言昊說道。
“我特地找人去查詢了省城的發(fā)展史,原來從1976年至1990年期間省城街道改造,把市區(qū)所有門牌號全部重新修改了一遍。
我按照他提供的資料一一對應(yīng),發(fā)現(xiàn)二五零這個門牌號,曾是一家由德國人建設(shè)的私立醫(yī)院。
后來東北戰(zhàn)亂,德國人撤走,醫(yī)院被日軍征用。
很多人都說,那家醫(yī)院表面接待病人和傷患,私底下卻干著慘絕人寰的勾當(dāng)……
他們專挑那些流落街頭的平民百姓,在夜間抓回醫(yī)院里做活體解剖和生化實驗!
類似這樣的場所,當(dāng)時省城里還有一些,比如震驚全世界的平房區(qū)731部隊遺址。
我姥姥家以前就住在遺址對面,從院子里還能看見當(dāng)時日軍留下來的煉人爐……”
安言昊說的這些,我已經(jīng)猜到了一半。
根據(jù)我夢里出現(xiàn)過的情景,阿晨最后被害的地方應(yīng)該就是那家私立醫(yī)院。
那他的魂魄還停留在醫(yī)院里嗎?
安言昊又道,“解放之后,那家醫(yī)院被俄羅斯商人買下,改建成了俄式餐廳。
可住在附近的居民經(jīng)常聽見里面?zhèn)鱽響K烈的哀嚎聲,店里的廚師和服務(wù)員,還在午夜時分看到了身穿白大褂的鬼魂出來抓人。
再后來,中俄關(guān)系破裂,那位俄羅斯人回國,餐廳被一位港商接手。
他請來了香港幾位德高望重的大師,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總算是平息了那里面的冤魂。
不過這些年大環(huán)境不好,那家餐館倒閉了,至今還沒兌出去!
我沉吟片刻,分析道,“看來阿晨的鬼魂多半還留在那家私立醫(yī)院里,被鎮(zhèn)壓住了,不得往生。
這樣,我們立刻去一趟舊廠房,把這個消息告訴柳若湘,看她有什么打算?”
安言昊揚頭朝教室里瞥去,“你下午不是有課嗎?教授都來了,難道你要逃課?”
我淡淡一笑,轉(zhuǎn)身就走,“好啊,那我回去上課,以后你的小命就跟我無關(guān)啦,告辭!”
安言昊連忙拉住我,“姐,你是我姐,你是我唯一的姐!我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放棄治療啊!”
我有多無奈,只有奶奶知道。
“那還廢什么話,趕緊去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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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后,我們驅(qū)車來到郊外那間廢棄的破廠房。
穿過那片枯黃茂密的草甸子,我再次推開那扇陳舊的大門。
或許是安言昊已經(jīng)和柳若湘定下鬼契的緣故,這次那些紙人沒有出來夾道歡迎,廠房內(nèi)萬籟俱寂,仿佛時光都在此地靜止。
我站在那堆報廢的機器里,揚聲道,“柳若湘,我們找到阿晨的下落了!”
一襲紅嫁衣從機器后飄蕩出來,柳若湘神色激動,“你們找到阿晨了,他在哪?”
安言昊把自己先前那個夢,還有查詢到的資料,一五一十告訴給了柳若湘。
柳若湘聽罷,跌跌撞撞向后退,透明的身體從那些機器中穿過。
那張美艷絕倫的面孔被劇烈的悲痛所覆蓋,仰頭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啊——”
你聽過鬼哭嗎?
就是現(xiàn)在這樣……
我和安言昊迅速用手捂住耳朵,可仍抵擋不住她那尖銳而凄厲的聲調(diào),簡直要將人顱頂刺穿。
柳若湘已經(jīng)是鬼了,鬼流不出眼淚,她只能用這種方式宣泄著自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