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佩雯怔怔地看著安言昊,他那頭蓬松的自來卷因被汗水打濕變得服服帖帖。
那張帥氣俊朗的臉在陽光下顯得少年感十足,表情既緊張又羞怯,偏偏眼底好似燃燒著一團(tuán)烈火,幾乎要灼燙到她的心口。
她鼻尖一酸,用力推開他跑出了庭院。
“佩雯……”
安言昊愣在原地,明亮的眸光瞬間黯淡。
他這輩子沒經(jīng)受過什么挫折,可第一次表白就遭到婉拒,整個人都蔫了下來,低頭看著懷里那一大捧花,悻悻問道。
“姐,我是不是哪句話沒說對,惹佩雯生氣了?”
我又是心疼又是無奈,“我讓你去買玫瑰花,你買白菊來做什么?不知道白菊是給逝者上供用的嗎!”
安言昊懊惱道,“這不能全怪我啊,我跑遍了整個縣城的花店都湊不齊九百九十九朵紅玫瑰,還差了九朵。
你不是說必須要九九九才有寓意,我一看時間來不及了,著急忙慌往回趕。
路過后山的時候,看到墓地里有供著花,就從墓碑前薅了幾朵……”
我差點(diǎn)背過氣去。
安言昊見我表情不對,連忙加了一句,“我給了錢的,不是白拿!我把錢塞在花里了,不過給的是人民幣,也不知道冥界那邊能不能通用?”
我簡直哭笑不得,“人家是零元購,你是陵園購啊,不愧是你!”
安言昊蹲坐在門檻上,把那一大捧花放到腳旁,神色極為沮喪,“完了完了,佩雯這下一定生我氣了!”
江爸爸瞧不下去,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言昊,別想那么多,來陪叔叔下兩盤棋!
安言昊不敢拂江爸爸的意,起身跟他走進(jìn)內(nèi)室。
我不得不感嘆造化弄人,原本今天晚上就能看到小倆口甜甜蜜蜜,可就在一瞬間,什么都變了。
告白現(xiàn)場變成了修羅場,青梅竹馬的戀情也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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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保姆叫我們?nèi)デ霸撼燥垺?br>
剛走進(jìn)庭院,便看到江爸爸站在門邊焦急地張望,目光里滿是擔(dān)憂和不安。
我心猛地一緊,“江叔叔,發(fā)生什么事了?”
江爸爸急切地跺腳,“剛才保姆說,佩雯從中午跑出去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這眼看天就要黑了,外面還下著雨,她跑哪兒去了呀!”
我眉心一蹙,還沒來得及開口,身后走進(jìn)來的安言昊便朗聲道,“我這就去找她!”
我朝保姆借了兩把傘,遞給他,“咱們分頭去找吧,這個村子不大,你往東我往西,半小時后在江宅匯合……”
安言昊神色緊繃,壓根沒聽我說完,拿過雨傘便跑入毛毛細(xì)雨之中。
我本想讓龍冥淵留在江宅等我,免得一起挨澆,可他不放心我一個人行動,還是撐著傘與我一同出去。
我們把整個村子的角落都找遍了,還是沒能發(fā)現(xiàn)江佩雯的身影。
龍冥淵只得拿出羅盤,用奇門遁甲術(shù)定位。
羅盤轉(zhuǎn)了幾轉(zhuǎn)緩緩?fù)O,指針正是后山的方向?br>
天色陰沉沉的,夜幕即將降臨,雨絲也由纏綿悱惻逐漸變得暴躁起來。
我們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泥土里,鞋子和褲腳都已濕透,終于在寄死窯前看見了江佩雯和安言昊兩人的身影。
龍冥淵拉住我的手,“先不要過去!
繼而,我聽到安言昊擔(dān)憂的音調(diào)從遠(yuǎn)處傳來,“佩雯,總算找到你了,你怎么臉色這么難看,是不是著涼了?來,你撐一下傘撐,我把外套脫下給你!
江佩雯卻靜靜站在那里,沒有接他遞過來的傘。
那把黑傘掉落在地上,又被大風(fēng)吹翻,跌跌撞撞地朝山下翻滾。
安言昊怔住,“佩雯,你怎么了?”
江佩雯閉了閉眼,頭發(fā)被雨水打濕緊貼在臉頰上,模樣是前所未有的狼狽,“安言昊,你以后不用再被我逼著寫卷子了,也不用再背著我抽煙了……你解放了。”
“什,什么意思?”安言昊聲線微微顫抖。
江佩雯扯動唇角,似是輕笑了下,“意思就是,我拒絕你的告白,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安言昊手足無措,眼神四處亂瞥,“可是,可是我們之前……”
“之前我們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那天我心情不好,在你懷里哭了一場,僅此而已!苯弼┑穆曊{(diào)無比冷靜,像失去了生命的瓷娃娃。
安言昊只覺呼吸艱難,嗓音嘶啞起來,“為什么,是因?yàn)槲以诿倒寤ɡ锓帕税拙諉幔?br>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為了湊數(shù)用的,絕對沒有詛咒你的意思!
我回省城之后,再補(bǔ)給你行嗎?九千朵,九萬朵……我直接把花店買下來送給你吧!”
江佩雯深吸了口氣,“不是花的事情,是你我無緣!
安言昊自動忽略了她的后半句,快速說道,“你不喜歡我抽煙,我以后都不抽了,你監(jiān)督我,再抽一根你就是我孫子……啊不,我是你孫子!
你討厭我不學(xué)無術(shù),那我從現(xiàn)在開始好好學(xué)習(xí),爭取跟你考到一個國家的研究生,只要你別,別不要我……”
江佩雯再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尖聲喝道,“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身上有童子煞,這輩子不能嫁人,不能和男人發(fā)生關(guān)系,否則就會發(fā)生意外!
如果你和我在一起,就像守著個尼姑一樣,只能看不能碰,你愿意嗎?”
安言昊無言以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
雨聲逐漸加大,蓋過了兩人絕望的呼吸。
江佩雯見他耷拉著腦袋,像條被主人拋棄的哈士奇,不禁覺得有些可笑。
“你們男人都是被下半身支配的動物,有誰會愿意當(dāng)個太監(jiān),和只能看不能碰的女人生活一輩子呢!”她諷刺道,心中如釋重負(fù)的同時,伴隨而來則是錐刺般綿延的疼痛。
安言昊驟然抬頭,靜靜地凝視著江佩雯,泛紅的眼尾似是不甘,又像惱怒。
當(dāng)江佩雯以為他要朝自己發(fā)火時,他卻滿不在乎地一笑,把手中的外套披到她頭上,“雨要下大了,咱們先回家,再這么淋下去你會感冒的!
江佩雯清漾的眸子里寫滿不能置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