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后,黃沙遮天蔽日,碎石不斷打在車身上,發(fā)出清脆而尖銳的聲響。
龍冥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好,是沙塵暴,快找地方躲起來!”
我睜不開眼睛,這突如其來沙暴大的幾乎能將人吹走。
我體重太輕,只得緊緊抓住車門把手。
結果‘咔嚓’一聲,門把手竟被我生生拽斷,一個趔趄摔倒在沙地中。
安言昊從后車鏡中看到,立刻下車來扶我,結果他自己也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根本顧不上我。
簡直就像葫蘆娃救爺爺,救一個搭一個。
我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只見嘉古那瘦小的身軀幾乎要被黃沙淹沒,立刻跑去救他。
“別……別過來!”嘉古抬起頭,嘶啞的嗓音隨風而逝。
我沒聽清他在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他的下半身已經(jīng)陷進沙子里,上半身也在一點點往下沉。
他遇上了流沙!
我心涼了半截,拿出鹿角弓,讓他抓住另一端。
“嘉古你別怕,抓住它,我馬上救你出來!”一開口,沙礫瘋狂往我嘴里鉆。
嘉古抓住了鹿角弓,可人一旦陷入流沙里,約等于一輛汽車的重量,這時候不能生拉硬拽,否則強大的黏合力會讓嘉古腰部從中折斷。
我吐掉嘴里的沙子,喊道,“嘉古,深呼吸,盡量讓自己浮起來!”
嘉古痛苦地搖頭,“不行,劉哥抓住了我的腳!”
我氣得狠狠捶地,這混蛋怎么還沒死!
這時,腳下傳來一陣劇烈的顫動,如地震般崩裂。
天塌地陷間,我們所有人身體一輕,全部掉入了黃沙之下……
“啊——”
耳邊是安言昊和嘉古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這個下墜的過程仿佛持續(xù)了很久,直到我落入一個輕柔的懷抱。
我睜開眼,視線漆黑一片,而龍冥淵正在用法力托著我的身體。
他將我放回地上,我警惕地環(huán)視著四周,“這是哪里?”
龍冥淵搖頭,施法點亮了墻壁上的燈。
一室光明。
我打量起周遭的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正位于一座地下宮殿內。
墻壁上鑲嵌著精致的金絲鏤花,每隔數(shù)米嵌一只燈臺,很像敦煌壁畫里那種佛蓮的樣式。
兩旁雕刻數(shù)只玉石獸首,工藝精湛絕倫,栩栩如生。
殿內呈方形,由巨石砌筑,穹頂涂抹著一層厚厚的金粉,連縫隙都用金箔鑲嵌,在昏暗的燈火下閃爍著低調而奢華的光。
這時,安言昊從沙堆里蘇醒過來。
他揉著自己的腰,“哎呦,我的屁股快碎成八瓣了……姐夫你太不夠意思了,怎么只接住我姐,不管我的死活呢!”
龍冥淵淡聲道,“本體未恢復,法力有限,得省著點用!
安言昊徹底無語。
嘉古也從堆沙子中爬了出來,問了句跟我一樣的話,“咳咳……這是哪里?”
龍冥淵的嗓音在這空蕩的地宮里顯得有些縹緲,“應該是一座大型古墓。”
“你……你是從哪冒出來的?”
嘉古見他玄衣墨發(fā),活脫脫像壁畫里走出來的人,又因沒有實體,走路像在飄,著實被他嚇得不輕。
我笑瞇瞇道,“別怕,這是你姐夫!”
嘉古不可置信的看向我,語出驚人,“那你也是鬼?”
我服了這孩子的腦回路,面無表情道,“對,我是鬼,餓了八百年,你快過來給我啃一口!
嘉古還沒弄清楚狀況,劉哥那伙人竟也從掉下來的沙堆中爬了出來。
他們先是茫然四顧,突然發(fā)出一聲狂喜的嚎叫,“金子!這些東西都是金子做得,還有玉石、水晶……劉哥,咱們要發(fā)財了!”
劉哥拄著獵槍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拿起白水晶做的燈托,眼里皆是喜色。
“哈哈,看來這是天意!一場沙塵暴,讓我們掉到古墓里來,這么多金銀玉石,全歸我們了!”他說著,把燈托扔給手下,讓對方裝進口袋里。
安言昊湊近我,恨聲說,“姐,要不要動手?不能讓這群畜生拿走墓里的東西!”
龍冥淵嗓音冷冽,“即便他們拿了也無法將其帶出去。這個墓里的東西,只有死人能擁有!
我感覺后背躥上來一股冷氣,“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他眸色深沉,“我看不出這座古墓的形制,但我能感覺到里面那些亡靈的力量非常強大。
他們多半是戰(zhàn)死沙場的士兵,整個墓室里透著一股濃郁的殺氣。
若是動了他們的陪葬品,只有一個下場,就是死……”
安言昊嚇了一跳,立刻把搭在鎮(zhèn)墓獸上的胳膊肘拿開。
龍冥淵話音剛落,劉哥那群人里傳來了一聲凄厲的叫喊。
“啊——”
我們應聲回頭,只見先前那個把燈托裝進口袋里的男人身體呈極限扭曲,像極了釜山行里的喪尸。
黝黑的皮膚下有鵪鶉蛋大小的東西在不停蠕動,像是寄生蟲,還不止一條。
他的右眼被那些蟲子啃噬干凈,只留下一個空洞的血窟窿。
“救我,劉哥救救我!”他抱住劉哥大腿,凄惻地哀嚎。
很快,那些蟲子就從眼窩鉆進他的腦袋里,整個人劇烈痙攣,口吐鮮血。
劉哥渾身發(fā)抖,踹了那男人兩腳,他還是不肯撒手。
舉起獵槍,照著他的腦門,扣動扳機。
一聲巨響過后,男人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劉哥急促喘息,擦去頭上冷汗,對其他手下說道,“這里不對勁,趕快想辦法出去!”
看完這一幕,我真是感謝自己窮傻了,對別人的財物從來沒有覬覦之心,否則活不過兩分鐘。
“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對龍冥淵問道。
我們是通過流沙層掉進來的,但這里距離穹頂足足五六米高,就算龍冥淵能用法力將我們托上去,還要再從流沙層中破土而出,幾乎不可能完成。
“往前走,興許能找到其他出口。”龍冥淵不疾不徐道,“這里非常危險,跟緊我!
我乖乖點頭,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后。
安言昊二話不說追上我們。
我回頭,發(fā)現(xiàn)嘉古也悄悄跟在我們后面,不禁笑道,“咦,你不是認為我是鬼嘛?”
嘉古表情有些不自然,瞥了劉哥那伙人一眼,諷刺道,“人比鬼更可怕!”
我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