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很大,傅大夫也認識沈知宜,聽到這話,心里咯噔一聲,趕緊移開視線,支支吾吾道:“那天在府里,我不是跟你說過,姑姑被嚇到了,所以才會……”
月見沉了下來,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你只管說,程姨娘生下的那個孩子,究竟是怎么來的!”
她畢竟是夫人的貼身侍女,掌管著二十多個下人,臉色一黑,頓時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傅大夫額頭上冷汗直冒,頭暈目眩,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沈知宜的目光一直盯著付醫(yī)生。
“京城后輩輩出,你卻是個正人君子,京中人盡皆知,傅神醫(yī)對自己的夫人忠心耿耿,對你的德行佩服得五體投地,無人能及。
再說了,你能在京城里闖出這么大的名頭,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如果有一天被人聽到了,你在院子里養(yǎng)了個小姑娘,也不知道你這么多年的努力會變成什么樣子。”
他的聲音很平靜,可傅大夫忽然抬頭,驚恐的盯著沈知宜。
正如沈知宜所說,他這幾年為了自己的名頭也是下了不少功夫,他之所以能在京城站穩(wěn)腳跟,全靠著自己的老婆,如果讓別人知道了繼母的事情,怕是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好過了。
而且,他也很了解自己老婆的性子。
若是讓他的夫人,知道了他的繼母,一定會對他大發(fā)脾氣的。
家族,名譽。
這云府的大小姐,果然厲害,一上來就把他的命根子給捏碎了!
和現(xiàn)在的日子比起來,程姨娘給她的那些福利,根本就不算什么!
沈知宜看著付醫(yī)生沒有說話的意思,微微一笑,便要站起來。
“在下從來不會強迫別人做什么,傅醫(yī)師如果有什么難處,可以不說。就不知經(jīng)此一事,付醫(yī)師的一面之詞,會不會被護國云府所信任呢?”
聽到這聲音,傅大夫頓時急了。
沈知宜這么說,無非就是想要讓他自己做出決定,如果他不答應,那她也有自己的辦法。
付醫(yī)生再也顧不得那么多,氣喘吁吁的站起來就往外跑,椅子被他絆了一下,這才止住了兩人的動作。
“我什么都說。”
付醫(yī)生的話,在他背后響起。
沈知宜和傅老轉身,傅大夫默默的放下椅子,讓他們坐在椅子上,然后開始說話。
“早知如此,我就不來摻和這件事了,我在云府給她把脈的時候,程姨娘就說了一些模棱兩可的事情,我也沒注意到,就把她懷的是個男孩的事情說了出來。
她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哭泣,說她是多么的擔心自己的孩子會有什么危險,讓我一定要好好休息。
這才四個多月的時間,連胎兒都還沒長齊,我怎么可能知道她是男是女?”
傅大夫后悔不已:“我一開始就知道不對勁,可程姨娘的丫鬟芳月,卻買通了我,讓我不要抵賴。
我是個貪心的人,我想著我可以不勞而獲,而且我想著府里的院子一直都是這樣的,所以我也就隨她去了。
后來程姨娘又來了,我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兩天在程姨娘的建議下,她的身子康健,腹中的胎兒也很強壯,并沒有什么大礙。
太太,我確實是因為貪婪才犯下這樣的錯誤,可是我可以保證,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任何人!”
月見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可是當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卻是止不住的想要哭出來。
程氏母女安然無恙,卻要借助少爺與云老夫人的手,讓月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折磨,羞辱,直到她發(fā)誓,她才能緩過一口氣來。
好狠毒的手段!
“真污!
月桃渾身一震,咬牙切齒的說道:“這種下三濫的勾當,她也敢干!”
沈知宜握著她顫抖而冰冷的小手,想要安慰她。
沒有人能比得上她的痛苦。
一想起月桃臉色慘白,下不了床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己的心臟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沈知宜眨巴著有些發(fā)酸的雙眼,輕聲說道,“這下可好,我都說了要還月桃一個公道了。”
付醫(yī)生站在一旁,心中卻有些不舒服。
他是一名醫(yī)師,自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那天那個少女被人打傷,后背被撕裂,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做惡夢,所以兩人經(jīng)常在一起,沒想到會被沈知宜給抓到。
或許,這就是他將功補過的機會。
付醫(yī)師一臉歉然的從椅子上起來,沖著沈知宜認真的鞠了一躬,“如果夫人不介意,付某愿為這位小姐,還有這位小姐做見證,以求一個安心!
沈知宜神色有些復雜的看了傅大夫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讓月劍將一張銀子遞給了他。
付神醫(yī)一怔,當他看到那張紙上的數(shù)字時,不由的睜大了雙眼,驚訝的望著他。
沈知宜收回了看向他的視線,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就應該好好照顧她。留在這里,對你們夫婦也沒有什么好處!
說罷,沈知宜并沒有在這里多做逗留,而是將斗笠輕輕一拉,然后就走出了院子。
付醫(yī)師看著沈知宜離去的背影,手中拿著一疊銀子,仿佛有萬鈞之力。
“郎君!苯M姬喚了一聲。
夫人將飯菜送到了傅大夫的面前,低聲叫了一聲,傅大夫這才回過神來,將母親請到自己的座位上,用了一頓午膳,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在沈知宜走后,院落里的一些人都默默的退走了,只是留了一些人輪流看守,防止有任何遺漏。
眼看著已經(jīng)是晚上了,這一對小夫妻就這么慢悠悠的往前行去,月見見周圍沒有其他人,便就是直接開口問道:“這位小姐,您怎么就這么護著這位外家小姐呢?”
由于程安安,月見恨透了外面的女人。
可自己的妻子為什么要幫助一個外人?
沈知宜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聲音也變得輕松起來:“繼母看起來很老實,看起來也很溫柔,這世上本就是對女人的不公平,再說了,這也是對我們自己的幫助!
月見點點頭,想了想:“如果程姨娘能像她母親那樣,我們也不會這么狼狽。”
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