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夫人聽到孫子的話,面色一沉,無意間看到云辰景身邊站著的程安安,一副怯生生的樣子,見她看過來,趕緊移開目光。
太好了!
云老夫人頓時怒極而笑:“你這是什么意思?
她就知道自家孫子就算再傻,也不會說出這么荒唐的話來。
她畢竟只是一個云府的妾,實在是不堪入目,而這些市井小民卻一點都沒有落后!
程安安并沒有注意到云老夫人那惡毒的眼神,他被云辰景剛才那番話安撫了不少。
她并不想與沈知宜還與高嬤嬤有任何的交集。
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她也沒辦法,相比于沈知宜,她更愿意選高嬤嬤,畢竟高嬤嬤只是一個下人,有她在身邊,總比和沈知宜在一起要好。
而且高嬤嬤還是宮中的老婦人,這讓她覺得很有面子,將來她成了侯夫人,有了高嬤嬤的前車之鑒,京中也就沒有多少人會嘲笑她了。
事到如今,徐夫人也不能讓自己的孫子難堪,只能忍著怒火,沉著臉對沈知宜道:“高嬤嬤畢竟是你的人,你可要多加注意!
沈知宜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說什么,敷衍的應了一聲,就借口身體不舒服,和高嬤嬤一起走了。
他的表情和平時在云辰景面前沒有任何區(qū)別,可是他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突破了他的防線,將他吞沒。
云老夫人的手指在茶杯上輕輕敲擊著,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如果不是因為程安安有了云府的血緣關系,辰景愛她愛到了骨子里,她才不會讓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妾去教她打理家務。
等程安安的寶寶出生,她會跟這個小妾算賬的!
沈知宜從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了兩個木盒,這是他前些日子讓人準備好的。
沈知宜從里面取出一枚,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敲著算盤,咯咯一笑,“有葉姨娘當家,那就好,我要提前恭賀了,不過,我還沒有準備好禮物,還請你幫我送到葉姨娘那里。”
高嬤嬤接過算盤,道:“邵小姐不必多禮,我能為邵小姐做事,是我的榮幸,談不上什么麻煩。”
沈知宜看著高嬤嬤離開,又看向另外一人,打發(fā)月見將東西帶到柳十娘面前。
月見微微一笑:“你心地善良,安姨娘一定會很高興的!
不管十娘喜歡不喜歡,沈知宜都不認為程安安會喜歡。
程安安表面上對那些身外之物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其實他比任何人都在乎。
程安安站在院中的槐樹下,手里拿著一卷書,一縷發(fā)絲披散在她雪白的脖頸上,衣衫稍稍往下拉了一些,似乎是累壞了,眉宇間帶著幾分嬌滴滴的味道。
難怪云辰景會這么愛她,光是看著這一幕,她就能做夢好幾次。
不過既然小姐肯放手,她就算不喜歡,也不會多說什么。
能學到什么,那就與她無關了。
程安安抬起頭,目光落在高嬤嬤的身上,然后對著她點了點頭:“嬤嬤!
“姑姑在查帳?”
高嬤嬤還了一禮,又問了一句,“勤奮可以彌補自己的不足,我不懂,自然要多學!
但賬目太多,他也沒辦法全部看完。
“夫人若是要查賬目,可以查最近三個月的賬目,每個月的賬目都會有變化!
程安安聽得目瞪口呆,眼中盡是難以置信,道:“每天都有變化?你是怎么記住價格的?”
那還不把管家給累死?
難怪沈知宜如此輕易的就將管家的大權交給了他!
程安安還在和沈知宜較勁,但他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成功的。
高嬤嬤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起了她要說的話:“奴婢以前沒有學過,可能不知道,但其實也是有規(guī)矩的。
每天都有價格波動的很少,不然的話,連記賬都要頭疼死了。
比如現(xiàn)在的水果和蔬菜,價格波動的時間也比較久,你可以去查一查,看看有沒有什么不同!
程安安聞言心頭一寬,微笑著道了聲謝,心中對高嬤嬤也沒那么排斥了。
如果是沈知宜,恐怕還會因為這種事為難自己,但高嬤嬤畢竟是從宮里走出來的,對于這種事并沒有隱瞞,而且教導的很仔細。
這么一想,程安安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拿著賬本一對照,發(fā)現(xiàn)的確如高嬤嬤所言,心中更是歡喜。
程安安把帳冊放下來,目光落在高嬤嬤手中的木盒上,驚訝道:“難道是奶娘平日里用的茶杯也帶來了?”
有人用不慣,這位婆子畢竟是從皇宮中走過來的,應當也有這種習慣吧。
“我粗枝大葉慣了,哪里能跟貴族相提并論!
“里面有個算盤。既然是姑姑掌管財務,那么賬上的事情可不能少了,不然很可能會被人鉆了空子!
說話間,她將盒子遞到了他的身前:“這是你的謝禮,你看你勤奮,特意讓京里手巧的匠人給你做的,你可以經(jīng)常練習!
程安安也沒有料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但他對沈知宜的用意卻是充滿了疑惑。
沈知宜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匣子做工精致,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黃梨木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盒子上的圖案也很精致,讓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他不明白沈知宜這是何居心。
程安安想著,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那些精致的花紋。
不管怎么說,她都是護國侯府的少奶奶,就算沈知宜顧忌著云辰景,顧忌著云老夫人,也不可能將一個低等的東西送給她,只是,沈知宜這個人,讓她越來越看不懂了。
程安安將盒子一打開,眼中的希冀頓時化作了不解和失落。
那是一把貨真價實的木頭,一看就不是上好的材料,色澤也比普通的算盤要淺得多。
沒有任何的感覺。
這樣的算計,放在一個精致的箱子里,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程安安的唇角抽了抽。
沈知宜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禮物不值錢,也沒必要這樣,這么明顯的拒絕!
再怎么說,她也是云府的妾,又懷了護國侯府的血脈,又得了辰景的疼愛,沈知宜怎么可能會這樣羞辱她!
想到這里,他的面色變得更加陰沉。
當初她從沈知宜那里拿到賬目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沈知宜的桌子上有一個算盤。
她雖然不懂什么好東西,但也知道這是個好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