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每一秒鐘都是對江舟生存幾率的考驗。
楚城一邊駕車飛馳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一邊通過無線電保持與指揮部中心的聯(lián)絡(luò),隨時更新情報,確保行動萬無一失。
沿途的風(fēng)景在高速行駛的車輛兩側(cè)迅速倒退,楚城把車開得像火箭。
特緝隊員緊隨其后,以最快的速度抵達(dá)指定坐標(biāo)別墅區(qū)……
*
江舟躺在手術(shù)床上,像砧板上的魚。
邱杰緩慢地靠近,腳步悄無聲息,他逆光的身影投落的影子像死神的袍子,順著江舟的雙腿往上蔓延,直到把她整個兒籠罩。
江舟心跳加速,全身肌肉緊繃,她知道,這是最后求生的機(jī)會。
就在邱杰輕輕地握住她的肘部往外抽她的胳膊,想給她注射麻醉劑時,江舟猛然睜開雙眼,起身抬手就是一槍。
邱杰就在跟前,這一槍打中了他的肩膀。
江舟呼吸急促,手臂還在微微顫抖,長時間的恐懼與壓抑讓她動作笨拙。
鮮血飛濺,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硝煙味和血腥味。
邱杰痛哼一聲,踉蹌后退,手中握著的注射器應(yīng)聲落地,破碎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江舟這才看清邱杰渾身上下都是血污,除了他自己的,還有已經(jīng)凝固發(fā)黑的血漬。
這表明此前邱杰從拘留室里跑出來是殺了人的。
他殺的人是誰?
楚城嗎?
這種聯(lián)想讓江舟失去了冷靜,尖叫一聲再次開槍。
邱杰捂住肩頭,臉色蒼白,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見狀下意識地往一旁躲閃。
本來命中他腹部的子彈打了空,打在醫(yī)療器械架子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疼痛加劇了邱杰的瘋狂,他回過神兒來,嘶吼著向江舟撲來,與此同時,他竟然從后腰掏出一把手槍,咬牙切齒向江舟射擊。
江舟從手術(shù)床上翻下來,麻木的雙腿著地時像過電似的發(fā)軟,根本無法支撐她的身體。
她跌坐在地上,堪堪躲過剛才致命的一擊,卻再次處于被動地位。
邱杰剛才那一槍直接射穿了手術(shù)床,子彈深深嵌進(jìn)床板。
打空的邱杰氣急敗壞,居高臨下再次瞄準(zhǔn)江舟。
兩人互相用槍指著對方,誰也不敢先開槍,誰也不敢放下槍。
“江舟,你好樣兒的。”
其實邱杰不是不敢開槍,是他肩膀受傷,帶動整條手臂失去控制,手指僵麻不聽使喚,哪怕只是扣動扳機(jī),也使不上力氣。
但是他可以用左手輔助。
他兩只手握著槍,忍受著翻騰的劇痛,“你知道我殺了誰嗎?”
江舟屏住呼吸,焦灼地等著麻木的雙腿回血。
“我殺的人就是楚城!
邱杰殘忍地笑起來,“那個被你從死人堆里救出來的楚帆,那個讓你春心萌動的小徒弟,他等了你十五年呢,天天陪在你身邊……哈,他被我打死了,我手里的槍就是他的!我用他的槍要你的……”
“呯!”
江舟心痛如絞,緊咬牙關(guān)又是一槍,“話真多!”
邱杰腹部一涼,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倒,打出的子彈直接飛上了天花板。
他本想說話分散江舟的注意力,趁她恍神的時候開槍打死她。
沒想到這個死女人竟然不講武德,不等他說完就開槍。
他仰面摔倒在地上,痛得幾乎背過氣兒去。
但這個時候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想反敗為勝。
他艱難地翻身,再次對準(zhǔn)江舟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趁著自己摔倒的機(jī)會挪到手術(shù)臺另一側(cè),借著臺下雜物的掩護(hù),再次把槍口對準(zhǔn)了他。
邱杰再不敢大意,拼盡全力對著江舟連續(xù)射擊。
可惜他傷得太重了,還有之前沒用過幾次槍,射擊水平太差,這時更是毫無準(zhǔn)頭。
子彈不是打在手術(shù)臺下的雜物上,就是擦過江舟的身側(cè)打在對面的墻上。
江舟從臺下一堆雜物中抽出一個金屬盤,它原本是用來放置醫(yī)療用品的托盤,此時卻成了救命稻草。
正當(dāng)邱杰再度舉槍準(zhǔn)備射擊時,江舟用力將金屬盤擲出。
金屬盤面積大,帶著旋轉(zhuǎn)的力道,精準(zhǔn)地打中邱杰的雙手,令邱杰手中的槍支脫手飛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邱杰吃痛地縮回手,表情扭曲地怒視江舟。
江舟努力站了起來,盡管雙腿仍然綿軟無力,好歹已經(jīng)回血有勁支撐著她往前走了。
她死死盯著邱杰,一步步挪過來,渾身騰騰的殺氣讓邱杰膽寒。
“你、你饒了我,我、我……”
邱杰真害怕了。
他從來沒覺得離死神這么近。
“恭喜你,你要飛升上仙了。”
江舟想著他是怎樣害死女兒安安的,想著他可能真的殺了楚城,整個人像被激怒的母獸,狂躁、暴怒。
仇恨燒紅了她的雙眼,她已經(jīng)理智全無,只想把這個死變態(tài)打得稀巴爛。
“你、你是警察,我已經(jīng)放棄了反抗,你、你不能打我……”
邱杰嘴上求著饒,卻瞟了一眼落在不遠(yuǎn)處的手槍和那個金屬托盤。
“我不能打你?你開了那么多槍,憑什么不讓我開?。俊
江舟怒吼著,對準(zhǔn)他的大腿又是一槍。
“。
邱杰痛嚎一聲,身體在地上縮成了蝦米。
“你也會痛?你殺了那么多人,為什么從來不想想別人也會痛,他們的家人也會痛?”
江舟沖過去,對著邱杰拳打腳踢。
她瘋了,她為了這個渣渣忍受的無盡的痛苦,今天全都如數(shù)奉還。
“你、你這是違法……”
邱杰的眼睛快被她戳瞎了,渾身哪哪都痛,他天旋地轉(zhuǎn),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鮮血像自來水一樣從他的身體里往外奔涌,他感覺到生命一點點流逝,溫?zé)岬纳眢w慢慢發(fā)冷。
“怎么樣?得道升天的感覺爽不爽??爽不爽?”
江舟狠狠踢了他一腳。
突然,邱杰猛然抱住她的左腿奮力扭轉(zhuǎn)。
重傷的邱杰在這一刻爆發(fā)出令人難以置信的生命力和求生欲望。
江舟躲閃不及,被他拖倒在地。
邱杰欺身壓下來,迅速從耳朵里掏出一把微型的手術(shù)刀,拉開夾在指間直抹向江舟的脖子!
那是把像棉簽一樣粗細(xì)只有不到三厘米長度的微型手術(shù)刀,拉開的一刻,薄薄的刀鋒寒光乍現(xiàn)。
江舟看得分明,千鈞一發(fā)之際抬起右腳狠踹他腹部的傷口。
邱杰這一擊本來就是垂死掙扎,賭的就是險勝。
可惜,江舟不像一般的女人遇到危險直接嚇懵了,她的反應(yīng)能力超出他的想象。
“啊……”
太痛了,痛得邱杰全身痙攣,再也無法逞兇了。
“你竟然把微型手術(shù)刀藏在耳朵里?”
江舟再給他一腳,直接踹在他臉上。
擺脫了他,江舟飛快地爬起來,退后兩步,再次瞄準(zhǔn)了他。
剛才太危險了,她差一點兒就被他抹了。
江舟恨意滔天,瞄準(zhǔn)了他的腦袋。
“不,不,江舟,我、我錯了,你……”
邱杰體力不支,眼冒金星,已經(jīng)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
江舟就不是個弱女子,他把她逼成了女漢子,他卻一直低估她。
憤怒的烈焰在江舟的胸膛里翻騰,她很想打得他腦袋開花。
但是如果就這么讓邱杰死了,賀翔可能就會逍遙法外。
她強(qiáng)迫自己保持冷靜,看著痛得死去活來的邱杰,冷哼一聲,俯身拾起地上的槍,湊近眼前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