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義一如既往的不解釋。
蘇珊則垂下頭，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想探討這些問題了。
對于她來說，顧正義的恩情足以讓她原諒一切。他不想看著顧正義進監(jiān)獄，更不想看著顧正義套上賣國的枷鎖。
畢竟……
這個男人把她養(yǎng)大了，還付出了那么多。在道德與法律之間，這一次蘇珊選擇了自私。
“蘇珊，你說，有沒有這回事？”馮濤大聲問道。
蘇珊畏怯的掃了眼馮濤，緊蹙眉頭。
顫著嗓音解釋道：“我只去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哪有你說的這回事�！�
“真的沒有嗎？”馮濤笑道：“蘇珊，姐，到現(xiàn)在了，你竟開始為他掩飾起來了�！�
“顧正義！”
馮濤指著顧正義，厲聲喝道：“你說，你有沒有讓蘇珊出國，而且，你還勸她加入他國國籍。你說，有沒有？”
“嗯？”
“這就大條了，我還以為是技術(shù)交流呢�！�
“國籍一換，從此可就不是華夏人了。就算研究出什么成果，也不能算華夏的。”
“雖然是顧正義培養(yǎng)了蘇珊，可后來是國家的經(jīng)費支持，促成了蘇珊現(xiàn)在的成就。顧正義這么做，說不過去啊。”
“出華夏容易，入華夏難啊。只要行將踏錯，將來再也沒有后悔的機會了�！�
所有人齊刷刷的看著顧正義，所有人都在等顧正義給出一個解釋。
就連法官也盯著他。
顧正義緩緩抬頭，平靜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有！”
“我的確說過那樣的話。讓蘇珊加入漂亮國國籍，讓她離開華夏�！�
庭審現(xiàn)場，“轟”的一下爆發(fā)出成片的驚呼聲。
“真的？”
“他么的竟然是真的。”
“真是難以置信，這竟是顧正義做出來的事�！�
“讓蘇珊出國，這對華夏來說，損失無法估量。”
“華夏培養(yǎng)了那么多人才，可人才流失嚴重啊。真沒想到，顧正義也是那種覺得外面月亮圓的人�！�
蘇珊怔在當場，她沒想到，顧正義會大方的承認。
此時，就算蘇珊想要替他掩飾都不可能了。
“爸爸……當時你為什么要那么說？你是不是在試探我為國奉獻的決心？”
顧正義打斷：“蘇珊，你不要想著為他開脫。試探？這個理由好啊，只要顧正義說只是隨口說說，他又成了正面形象了，是嗎？”
旁聽席，義憤填膺。
“蘇珊，我們敬重你，可不能把我們當猴耍吧？是非曲直，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實錘了，蘇珊在為顧正義掩飾……”
蘇珊羞愧的低下了頭，在那一瞬間，她的確有種為顧正義脫罪的想法。
“那是什么蟲子？”
這時有個青年突然指著大屏幕大聲問。
畫面中。
顧正義與蘇珊拿著一片葉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蟲子。
“青色的蟲子，好特別的樣子�！�
“毛毛蟲嗎？怎么看著又不像！”
“這種蟲子從哪來的？”
顧正義皺著眉頭，把葉子裝進一個透明的小袋子里。
“我要去問問種子的來源，你先做其他實驗吧�！�
顧正義憂心忡忡的走了。
蘇珊并沒做實驗，而是站在書架前冥想著什么。
許久，蘇珊抬頭，看向一本厚厚的書。
這本書很舊，裝訂的白線已經(jīng)露出來了，看起來非常有年代感。
蘇珊翻開書，一直看到天黑。
“找到了！”
蘇珊一聲驚呼，隨即認真的讀起來。
這是一種華夏嚴禁進口的一種害蟲，曾在上世紀漂亮國爆發(fā)過一次蟲害，就是這種蟲子。
好在漂亮國有這種蟲子的天敵，形成不了規(guī)模，也很快就被解決了。
可在華夏，這種蟲子沒有天敵。
這段時間，顧正義非常的忙，時不時的跑一趟鎮(zhèn)上，寄出幾封信，或拿回幾封信。
“洋人亂我華夏之心不死！”
入夜，顧正義坐在樹下，輕聲感嘆。
幾個孩子各自忙著各自的事，蘇珊抬起頭。
“爸爸，幾個蟲子而已，消殺就好了，這與華夏有什么關(guān)系？”
顧正義說：“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每個地方都有獨特的生物系統(tǒng)，也是一個食物鏈的閉環(huán)�！�
“如果這個平衡被打破了，生態(tài)環(huán)境有可能遭到滅頂之災(zāi)�！�
顧正義仰頭向上看，盯著樹梢：“我記得有那么幾年，這棵大樹上掛滿了吊死鬼�！�
“那是一種害蟲，嚴重的破壞生態(tài)環(huán)境。”
“它從樹上垂下一根細線，吊著一個軟綿綿的小口袋，里面是一只蟲子�！�
“可幾年之后，這種害蟲沒了。現(xiàn)在想找都很難�！�
蘇珊問：“那些蟲子是怎么沒了呢？”
顧正義說：“當時我就想，怎么沒了呢？可能是蟲子太多，就來了很多鳥，把這些蟲子吃了吧？”
“可多年之后我才知道，這種蟲子是隨著木材進入華夏的，由于沒有天敵遍地開花，泛濫成災(zāi)�！�
“最后，還是國家出手了，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才把這種蟲子消滅干凈�！�
“珊珊，你知道嗎？這些蟲子，是有的人故意弄到華夏來的�！�
回想起自己少年時的歲月，顧正義來了一些興致，他也就變得愛說話了。
“還有鱷雀鱔，還有食人魚，還有清道夫……”
“很多很多，這些東西原本不屬于華夏。以觀賞魚進入華夏�！�
“而又有一些腦子有病的人，選擇放生！”
其他孩子也湊過來，一起聽顧正義講述著。
顧正義坐在當中，周圍聚集著七八個認真聽的孩子。這種場面，在福利院是不多見的。
幾個孩子一會一個問題，顧正義始終耐心解答。
庭審現(xiàn)場，蘇珊望著溫馨的一幕，嘴角掛笑，眼中卻噙滿了淚水。
“這幅場景，我竟然給忘了�！�
郭雷等人，同樣盯著畫面，他們的心，仿佛回到了福利院，回到了那個他們長大的地方。
“那里有苦也有甜！”
“其實，我最幸福的時候，就是在福利院，每天都好充實�！�
裴燕也說：“我永遠記得那個暖和的被窩，那個溫暖的冬天。從那年起，我的凍瘡再沒發(fā)作。”
……
到了睡覺的時間，孩子們戀戀不舍的躺下，睡著了嘴角還掛著笑容。
顧正義拖著疲憊的身體，挨個房間看了一遍之后，才回到自己的臥室。
“哎呦……”
“今天真累啊�！�
顧正義撐著腰，靠在墻上。
僅僅幾秒鐘，鼾聲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