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正義再次醒來，已經(jīng)躺在鎮(zhèn)上衛(wèi)生院的病床上。
“感覺怎么樣？”
醫(yī)生是顧正義的老熟人了，顧正義勉強(qiáng)笑了笑：“老毛病了，打個點(diǎn)滴就好了。”
“你這可不行，得吃藥�！贬t(yī)生皺了皺眉。
庭審現(xiàn)場，蘇珊等人看著畫面，已然淚流滿面。
“爸爸，你什么時候生病的？我們?yōu)槭裁磸膩矶疾恢�？�?br>
郭雷也說：“是啊，我們一直覺得你非常健康，只是這些年的勞累讓你看起來滄桑了一些而已。”
原告席，陸劍山目光灼灼的看著顧正義，就連他這個醫(yī)生都不知道，顧正義有什么老毛病。
“都過去了，沒什么事。”顧正義隨口敷衍一句。
畫面里，醫(yī)生說：“你得吃飯，別一忙就不知道愛惜身體，不然會出大事的�！�
隨即，醫(yī)生無奈的轉(zhuǎn)身離開。
打完點(diǎn)滴，顧正義騎著自行車回了福利院。
他裝作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到了晚上，顧正義會偷偷的起來吃東西，饅頭就咸菜。
“呃……”顧正義捂著腹部，巨大的痛苦讓他整張臉失去了血色。
“為什么？”蘇珊看著顧正義。
顧正義并沒回答，嘴里念叨著：“餓了吃點(diǎn)東西就好了，十人九胃，不是什么大事，都過去了，不重要了。”
原告席，陸劍山說：“如果沒錯，應(yīng)該是慢性胃炎。如果多注意身體，或許不會有大問題�！�
“不過……慢性胃炎也分很多種，有的能要人命啊�！�
“慢性胃炎？”蘇珊皺著眉頭，沖著顧正義不無埋怨的說，“那你總吃咸菜？”
“我愛吃�！鳖櫿x不想說這個話題，無奈的搖了搖頭。
蘇珊眼圈一下紅了，鼻頭發(fā)酸：“爸爸，你說的輕松，這世上還有人喜歡吃咸菜到天天吃的地步嗎？”
“你還把我們當(dāng)三歲小孩子啊�！�
“你吃了這么多年咸菜，我們所有人都習(xí)慣了，仿佛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如果哪天你不吃咸菜了我們才會感到奇怪�！�
“可就是這樣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事，我們卻給忽略了�！�
“其實(shí)，我們把你吃咸菜當(dāng)成了理所當(dāng)然，一直都不曾關(guān)心過你��！”
“這是我們的錯，我的錯！”
“福利院的經(jīng)濟(jì)一直很拮據(jù)，對不對？你是想盡可能的省點(diǎn)錢，是嗎？”
顧正義不回答。
蘇珊哽咽道：“是不是��？”
“是不是？”
陳玉寧心疼的捏著顧正義的肩膀，這些年，顧正義吃了多少苦，為這些孩子付出多少，怕數(shù)也數(shù)不清。
而這一切，全是顧正義一個人在抗。就算再難，顧正義都沒向陳玉寧開口借一分錢。
“那不對啊，顧正義，你在欺騙我們！”
這時，馮濤突然站起來。
“福利院跟村民合作搞農(nóng)場，每年都賺錢的，這些錢，全都給蘇珊做科研了？以她當(dāng)時的技術(shù)水平，恐怕用不了那么多錢吧？”
“福利院真的困難到讓你吃饅頭咸菜嗎？”
所有的目光再次匯集在顧正義身上。
同樣的問題，被再次提起。
顧正義依舊沉默，他什么也不想解釋。在他看來，過去這么久了，那段人生，只是一段記憶罷了。
視頻畫面仍在繼續(xù)。
隔了兩天，福利院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在黑石崖周圍鬼鬼祟祟好幾天。
由于這個人行蹤詭異，被村民注意到，扭送到老村長面前。
這時的老村長身體已經(jīng)很差了，聽說已經(jīng)咳過血了。
“我叫裴林，是裴家疃人，我來是找我閨女的，她被人拐跑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裴燕的親生父親，那個雙眼黑白分明的人。
老村長斜眼看他，一邊咳一邊笑：“你說啥……咳咳……你說……顧正義拐了你女兒？”
老村長的孫子，現(xiàn)年二十多歲的李富貴讓爺爺少說話。
李富貴接著問：“確定是福利院的顧正義？”
“那你女兒叫啥？”
當(dāng)聽到裴燕的名字，李富貴眉頭皺了起來。
他隨即找人去問馮善喜，現(xiàn)在馮善喜爺孫倆跑福利院比上自己家的炕都勤，肯定知道。
沒一會，去問的人回信了。
顧正義的確帶了個孩子回來，叫裴燕。
“爺爺。”李富貴湊在老村長耳邊，小聲說，“顧正義的確拐了人家的孩子，你說是報警還是……”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后，老村長瞪了裴林一眼，又瞪了自己親孫子一眼。
李富貴一下就懂了爺爺?shù)囊馑迹钦驹陬櫿x這邊啊。
“滾滾滾，福利院沒這個孩子�！崩罡毁F把裴林趕走了，并且警告說，再來就打斷腿。
這事就這么完了嗎？
當(dāng)然沒有。
隔天，張懷親到福利院。
“顧先生，你這是弄哪出？叫裴燕那個孩子他親爹到縣里告你了�！�
顧正義一聽，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想干什么？”
張懷說：“還能干什么，要錢唄�！�
顧正義笑了笑，跟他預(yù)想的差不多。
拿出身上所有的錢：“我就這么多了，張先生，你替我給他吧�！�
張懷接過錢，他想了想，神色復(fù)雜的說：“顧先生，我得說一句，做好事……你別留名啊�！�
“我實(shí)話說了啊，你這么給，什么時候是個頭？”
顧正義表示感謝，送走了張懷。
庭審現(xiàn)場，罵聲一片。
“他叫裴林，我總算知道這孫子叫什么了，真他么的孫子啊。把閨女塞給顧正義，扭頭就想要回去�！�
“他不是想要裴燕，家里多張嘴不得更窮？他是想把裴燕弄回去，賣給人家當(dāng)小老婆，又或者，這畜生聯(lián)系上人販子了�！�
“還別說，真有可能。”
“這下顧正義難受了，給與不給成了兩難。按理說，人家是親生父親，孩子還給人家理所應(yīng)當(dāng)。可裴燕如果回去了，豈不又跳進(jìn)火坑里了？”
所有人都在為顧正義的好心感到不值。
何況，這次給錢了，趕明還來要，裴林只要把錢花光了就會來，而且胃口絕對越來越大。
“顧正義，得想辦法啊，這個口子一開，你就等著吧，裴林會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纏著你，這種沒臉沒皮的人，能天天來跟你要錢�！�
“想什么辦法都沒用，裴燕是人家的孩子，如果裴林去告，一樣能把孩子要回去。”
好心收留一個孩子，沒想到給自己惹了這么大的麻煩。
所有人感同身受，就像吃了一口蒼蠅，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原告席，裴燕看著畫面，眼淚縱橫。
“顧正義，我現(xiàn)在才明白，你為什么那樣虐待我……”
“你這個人，心腸也太歹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