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劉伯溫轉(zhuǎn)身離去,劉元并沒有阻攔。
回首望了眼在城門口站著的眾多僧侶,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容。
隨即轉(zhuǎn)身,沒有去看那些僧侶,而是轉(zhuǎn)身向城主府走去。
等到劉元走到城主府的時候,忽然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是……
胡忠?
此刻的胡忠身姿挺拔,額頭上帶著少許的汗水,手中拿著畫卷,身上有著長期和木料待在一起的木香。
當劉元看向胡忠的時候,胡忠的目光也落在了劉元身上。
抬頭,望著劉元,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但腳掌抬起,當即要向前走去。
可懸在半空中,還沒來得及落下的時候,胡忠的腳又收了回來,拱手作揖,低著頭拜道:
“見過大人。”
劉元神色稍顯古怪,盯著胡忠看了良久,方才點了點頭,言道:“數(shù)日不見,老先生的精神似乎不錯。”
“承蒙大人抬愛罷了。老朽還有事,便先請離了。”胡忠拱手,言道。
劉元頷首,任由對方離去。
關(guān)于胡忠的事情,劉元倒是沒有詢問過多。
反正,自己已經(jīng)將收服胡忠的事情交給黃月英。
既然已經(jīng)將這般事情交出來,那就應(yīng)該相信黃月英能夠?qū)⑹虑樘幚砗貌攀恰?br>至少,從目前胡忠的態(tài)度來看,這家伙兒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上道了的。
至于這家伙兒上道之后會怎么做,應(yīng)該怎么做,那就不是小爺我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劉元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倒是沒在意這些事情,而是直挺挺地向府邸內(nèi)走去。
當劉元走進府邸,在院子中轉(zhuǎn)悠的時候,瞧見了兩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大小喬?
所以,當時呂蒙走的時候,沒有將這兩位帶走?
劉元望著不遠處的背影,臉色忽然變得古怪了不少。
這兩個姑娘,應(yīng)該算是被貂蟬拐回來的。
不對,也不能說拐。
完全是貂蟬憑借自身魅力將之征服。
讓她們情不自已,所以自己跟著過來的。
只是,這兩個姑娘,按照約定,不是應(yīng)該和呂蒙一同回歸東吳嗎?
劉元眨了眨眼,隨即瞧見不遠處的大小喬回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隨即那宛若百靈鳥般清脆的聲音想起。
“見過大人。大人歸來,我等姐妹二人還未曾來得及拜見,還請大人勿怪!贝髥淌┦┤恍辛艘欢Y,矜持而不失貴氣。
劉元頷首,輕笑一聲:“兩位姑娘不必如此。姑娘在此地可還過得習慣?”
劉元微微挑眉,問上一句。
當這般問話落在這二女耳中的時候,兩人皆是低眉淺目地點了點頭。
“還算習慣,只是……”一旁的小喬有些嬌羞地探出腦袋,說道。
在說到一半的時候,卻是欲言又止,只能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劉元。
被這般的目光盯著,劉元訕笑兩聲,問道:“兩位姑娘可是想家了?”
二女點頭。
“只是,我和姐姐雖然想回去見爹爹,但又不想回東吳。”小喬兩根手指頭攪動,有些小糾結(jié)。
想家?
自然是想的。
可回東吳?
一想到自己回到東吳之中即將面對的那些問題,小喬就感到一陣頭疼。
現(xiàn)在回歸東吳,算不上一個明智的決定。
可若是等到孫策死去,孫權(quán)上位的話,整個東吳的局勢都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即便是兄亡弟繼,但這兩個人手下的東吳大臣卻是早已經(jīng)分成兩派。
上位者相處,或許和氣,但下方的那些大臣會不會喊著擁王的口號,卻為了自己的利益打出腦狗血出來,卻是誰也不清楚。
所以,如今的東吳,可以說是暗流涌動。
而當吳王孫策亡去之日,那便不是暗流,定然伴隨著刀兵血雨。
自己的父親在這之中又會扮演什么樣的角色?
是否會成為棄子?
還是說,在自己父親的眼中,早就已經(jīng)將自己姐妹二人當作棋子,將二人分別送給當今的吳王孫策,送給東吳大都督周瑜。
以這般聯(lián)姻,最大程度上消除孫策一脈和孫權(quán)一脈大臣之間的間隙?
這,是謀略,也是政治。
更是目前解決此事最為穩(wěn)妥的方法。
二女的命運,幾乎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jīng)注定。
注定要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但二女卻不甘于此,所以會反抗,所以會選擇逃出東吳。
劉元的目光落在滿臉糾結(jié)的大小喬身上。
東吳的局勢,他之前沒看懂,可回來之后卻也明白了一些,甚至于知道,為何當今吳王會如此看重大小喬。
從目前劉元所知道的游戲背景設(shè)定來推測:
吳王所看重的,并非是大小喬的美貌,而是喬公的聲望。
喬公在東吳的官職雖然不夠,但聲望確是不低,更是跟隨東吳創(chuàng)始人孫堅一路走來,算是東吳的老派系,所以喬公的站隊在某種程度上也就會影響國中官員大臣的站位。
所以,若是喬公出面,愿意犧牲自己的一對女兒,便能將東吳的暗流抹平,讓一切都歸于平靜。
保證王權(quán)交替之后的國政安穩(wěn),便是大小喬存在的意義。
“軍師可曾說,何時送你們回去?”劉元再問。
大小喬一同搖頭,答道:“軍師說了,我等去留隨意,若是想離去,自可離去,若是不愿離去,便可在此地住下。按照大人與呂蒙將軍的約定,我等姐妹二人本該已經(jīng)離去。只是上次呂蒙將軍走得匆忙,未曾顧及我等姐妹二人,只是派人送來口信,說是等到聯(lián)姻之時,將孫家妹妹送來,便會將我等姐妹二人迎回去。”
聞言,劉元微微挑眉,只是神色古怪地在大小喬的臉上看了一眼,臉上不由得露出一陣莫名的神色。
旁人不知道軍師的意思,但劉元還能不能明白自家?guī)熜炙雴幔?br>若是愿意將其送回去,恐怕早就已經(jīng)命人將之護送回東吳。
可師兄卻沒有這般做。
甚至于上一次,呂蒙倉皇離去,沒有迎接大小喬二女,這其中要說沒有自家?guī)熜值乃阌,小爺我是絕對不信的。
到頭來,還不就是在等一件事嗎?
等孫策撐不住,等孫權(quán)繼任,等東吳內(nèi)亂!
所以,歸還大小喬?
說說還行。
真要讓自家?guī)熜秩プ觯?br>師兄定然是不會做的。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除非是實在拖不下去了,那就只能攤牌,將這兩個姑娘給送回去了。
在此期間,若是孫策撐不住,先掛了。
那就說明,孔明的計策成功了。
“原來如此,既然軍師已經(jīng)將選擇的權(quán)力交到各位手中。那么,不論兩位做出何等決定,我楓月城都會支持!眲⒃缘。
如此,也算是表態(tài)了。
同這二女閑聊幾句之后,劉元方才離去,去往諸葛亮的辦事處。
當劉元來到這里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家?guī)熜纸袢站闺y得沒有俯身于案牘之中,而是正坐在圍棋跟前,在其對面坐著的則是宋應(yīng)星。
此刻,棋盤上黑白棋子遍布,宋應(yīng)星手執(zhí)白棋,手捻棋子,懸在半空,額頭上滿是細汗,雙目盯著下方的棋盤,遲遲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落子。
死局……死局……還是死局……
最終,宋應(yīng)星手中的棋子無聲落下,手臂垂下,嘆了口氣,言道:“孔明兄,我又敗了。”
“承讓!敝T葛亮謙笑一聲,隨后將棋盤上的棋子收入棋盒之中,臉上滿是平靜之色。
承讓?
劉元伸著頭,趁著諸葛亮還沒將棋盤打亂的時候,往前面看了一眼,倒抽一口涼氣。
這他娘的算是承讓?
師兄,你確定這不是血虐?
今天這宋老哥是特地來找不自在的還是怎么回事?怎么會想到和這些謀士下棋?
這群家伙兒那都是能以天下為局,眾生為子的存在。
那格局,那眼界,能是一般人能夠媲美的嗎?
和這種人下棋,純粹是找虐。
別的不說,在整個楓月城中,能夠同這位下棋的人,恐怕都不超過五指之數(shù)。
確切的說,在某種程度上,能夠和火力全開的諸葛孔明對弈之人,楓葉城內(nèi)有且只有劉伯溫一人。
“見過主公!
“拜見主公!
宋應(yīng)星和諸葛亮看見劉元,當即拱手言道。
甚至于,就連宋應(yīng)星對劉元的稱呼,也在此刻變成了“主公”。
劉元微微一笑,倒是不曾在意,只是神色平靜地望著宋應(yīng)星,點了點頭,言道:
“宋先生,有禮了。不知宋先生今日來此,所為何事?”
“學堂之事!彼螒(yīng)星答道。
只是在提及學堂兩個字的時候,宋應(yīng)星的臉色顯得有些古怪。
嘴角微微扯動,似其心中有著某種抓狂之意。
“學堂?看來先生已經(jīng)同意了師兄的條件。”劉元輕笑一聲,言道。
宋應(yīng)星點頭。
只是一想到諸葛亮提的條件,宋應(yīng)星的嘴角就有些抽搐。
自己勢力的人入學,僅需支付五分之一的學費,當時其他實力的人入學,則需要支付五倍的學費?
這就相當于,一個外人入學,就可以養(yǎng)活五個自己人。
這……
這算是有教無類嗎?
應(yīng)該……也許……大概……好像……算是吧。
畢竟,孔明最后的一番話,還是說到了宋應(yīng)星的心坎里去了。
學術(shù)無國界,但學者有國界。
作為楓月城的軍師,若是諸葛孔明都不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為自己謀利,那才是真的不正常。
更何況,在孔明提出這個條件之時,還補了一句。
那就是寒門子弟,品行兼優(yōu)者,可免去部分學費,其余學費依靠自身勞動換取。
換個時尚點的詞語,就是“勤工儉學”!
也正是因為這一條,算是給宋應(yīng)星留下一條退路。
因此,宋應(yīng)星答應(yīng)了諸葛亮的條件。
而在應(yīng)下這般條件之前,宋應(yīng)星也提出了一個條件。
那就是想要和諸葛亮對弈一場。
下棋,落在普通人眼中,也就僅僅只是下棋而已。
可在宋應(yīng)星和諸葛亮這兩個當事人眼中,卻不僅僅只是下棋,而是試探。
試探雙方的實力深淺,試探雙方的謀略格局。
一番博弈下來,宋應(yīng)星雖然慘敗,但他也算是粗略地了解到諸葛亮的實力。
這部分信息,對劉伯溫應(yīng)該大有用處才是。
隨后,閑聊了幾句,卻也大多是關(guān)于宋應(yīng)星對于學堂的設(shè)想,具體該如何實施,如何招生之類的。
等到劉元從宋應(yīng)星口中得到些許消息之后,方才揮了揮手,自讓其離去。
宋應(yīng)星離去之后,劉元方才看向自家?guī)熜,還沒開口,諸葛亮便輕笑一聲,反問一句:“今日主公前來,可是為了城門口的那些僧人?”
劉元點頭。
如何處理這些僧人,劉元心中雖然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但也終歸只是不成熟而已。
具體該如何應(yīng)付,他心中依舊沒底。
所以,他想要來此問問諸葛亮的意見。
至于劉伯溫?
還是算了。
那位劉先生喜歡打啞謎,小爺我還是問問師兄才好。
順帶著還得問下關(guān)于沈萬三的問題。
“主公打算將其留下,還是放棄離開?”諸葛亮再問。
劉元陷入沉默,隨后壓低聲音,言道:“尚且不知!
“既然不知,又何必這般糾結(jié),不妨先讓他們在城門口站著,若是這些僧人自行離去也就罷了。若是他們當真想入城,也就說明此處定有讓其在意的東西!
“屆時,再將之請進來,加以試探,明其真意,自有對策!敝T葛亮言道。
聞言,劉元微微挑眉,臉上露出認同之色。
如此做法,倒也不錯,與小爺我的想法相符。
咱們兩個真不愧是師兄弟。
“既是如此,那么師兄打算如何應(yīng)對沈萬三?”劉元看向諸葛亮,神色有些玩味地問上一句。
沈萬三?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諸葛亮苦笑一聲,但又陷入沉默。
沉默片刻之后,諸葛亮方才看向劉元,神色稍顯嚴肅和鄭重:“主公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自然是真話!
“亮想與之合作!敝T葛亮言道。
這般話從諸葛亮的口中說出,倒是讓劉元吃了一驚。
合作?
同這種老狐貍合作?
那不就是與虎謀皮嗎?
到頭來,甚至有可能被對方吃得連渣都不剩。
所以,師兄你是認真的?
劉元滿臉驚訝地望著諸葛亮,臉上帶著幾分震撼。
“師兄可是想清楚了?”
“自然!
諸葛亮起身,將棋盒放好,隨后拿起羽扇,輕輕搖擺,舉止輕緩閑適,仿佛早已掌控一切,將萬物盡收于掌心之中。
將諸葛亮的神態(tài)變化盡收眼中,劉元雙眼微瞇,平靜的心境卻在此刻泛起了波瀾。
在這一刻,在看到了諸葛亮反應(yīng)的時候,劉元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猜到了自己這位師兄的想法和意圖。
千古謀主和商業(yè)奇才的碰撞。
究竟是千古謀主更甚一籌,還是商業(yè)奇才技高一籌?
結(jié)果如何,劉元不知,但劉元卻從自家?guī)熜值纳砩峡吹搅艘还蓾鉂獾膽?zhàn)意。
這是打算和沈萬三過招,想要引進對方的資金,然后……
黑吃黑!
咳咳……
不恰當。
應(yīng)該是借用對方的資金,發(fā)展自己罷了。
至于借用的期限?
如果真要定上個期限的話。
那就“無限期”好了!
這,應(yīng)該就是自家?guī)熜值哪康摹?br>“師兄,所以你準備和沈萬三交手?順帶嘗試在大明境內(nèi)落子?”劉元望著諸葛亮,問道。
交手?
算不上。
不過是隨手落子罷了。
或許,不經(jīng)意間的落子,能有奇效也說不定。
“算是吧。不過,亮倒是覺得,主公可以嘗試著出手,與城外的那位高僧交手論道!
忽然,諸葛亮話鋒一轉(zhuǎn),一下將話題轉(zhuǎn)移到了陳玄奘等人的身上。
和陳玄奘交手?
師兄這是想干什么?
剛才不是說要晾著他們嗎?
怎么現(xiàn)在就要交手論道了?
“師兄這是何意?”
劉元挑眉,問道。
“自然是希望主公將城門外的和尚都給打趴下!敝T葛亮笑著說道。
雖然是笑臉,但劉元卻能明顯地感受到對方眼神中的認真之意。
打趴下?
當真?
劉元瞇著眼睛,眼眸中隱隱有著一道精芒一閃而過。
但隨即其眼眸中的光芒收斂,身上的氣息逐漸歸于平靜。
不過,現(xiàn)在的問題是,為啥師兄會在忽然間轉(zhuǎn)變態(tài)度,打算對那些和尚出手了?
劉元望向諸葛亮,問道:“我很好奇,是什么驅(qū)使師兄你改變了自己的態(tài)度?”
聽到劉元的問話,諸葛亮笑了笑,隨后將雙手負在后背,頓了頓,然后言道:“因為,亮感應(yīng)到,沈萬三去找那些和尚了!
沈萬三,找陳玄奘?
聽到諸葛亮的話,劉元眼瞳猛地收縮,臉上露出一絲驚駭之色。
但下一秒,其眉宇間的厲色便逐漸收斂。
剎那間,他好似明白了自家?guī)熜值拇蛩恪?br>敲打!
擺明立場。
現(xiàn)在也確實是時候該好生敲打一下沈萬三和陳玄奘了。
當然,主要還是為了敲打沈萬三。
畢竟,這個商人的算計太多,這還沒開始合作,就有了這么多算計,若是當真開始合作,會有多少算計,還是個問號。
所以,這個家伙兒,得提前敲打一下才行。
“如此,也好!眲⒃哿宿坌渥,抬手間,一柄大刀被其握在手中,手拖大刀,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