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還手之力。
此時的侯君集,等于是直接被馬槊狠狠一刺,連人帶馬,成了標(biāo)本。
他身子依舊還落在馬上,戰(zhàn)馬也因為馬槊的緣故,牢牢固定著。
侯君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顯然也沒有預(yù)料到,眼前這本該笨拙的重騎,怎么可能人立而起,迅疾如閃電一般。
他更無法想象的是,面前的小將,一聲去死之后,這馬槊如千斤之力一般直接刺出,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不過是眼花繚亂,等到他反應(yīng)過來,馬槊已入刺破了他的甲胄,刺破了他的身軀,而后連帶著他的五臟六腑中的碎肉,一并穿刺出體外。
一旁的親兵和戰(zhàn)將,霎時驚呆了。
一切都太快,快到了每一個人上一刻還吆喝著,喊打喊殺,做好了最后沖殺的準(zhǔn)備!可到了下一刻,卻大抵是:我是誰,我在哪里,我這是在干什么?
而眼前的那小將,手中已沒有了馬槊,顯然馬槊脫手之后,他便迅速的拔出了腰間的長刀,人們看不到他鐵面罩之后的面孔,只看到一雙如電一般閃著光的眼睛。
便聽薛仁貴大喝:“還有誰是有名之輩!”
說罷,戰(zhàn)馬雙蹄已落地,夾雜著巨大的威勢,繼續(xù)橫沖直撞。
所過之處,叛軍們竟是下意識的分出一條道路。
只是……后頭的重騎已至。
無數(shù)的馬槊如林一般挺刺,轟隆隆的鐵甲馬帶著肅清一切的威勢。
輕騎在這重騎,還有這馬槊面前,無疑是毫無抵擋。
片刻之后,有人反應(yīng)過來,發(fā)出凄厲的大吼:“侯將軍死了,侯將軍死了!”
他們歇斯底里的大吼著。
頓時引發(fā)了騎隊的混亂。
而橫沖直撞的重騎,也根本不給他們?nèi)魏嗡伎嫉挠嗟亍?br>
猶如猛虎下山,鐵蹄所過,生生開出一條血路。
在重騎面前,所謂的輕騎,就像一個笑話。
猶如一面銅墻鐵壁,輕騎已是七零八落。
而那散發(fā)著寒芒的馬槊,穿透一切簡易的鎧甲。
精騎大恐。
這種恐慌瞬間開始蔓延。
曾經(jīng)何時,他們還是戰(zhàn)場上的王者,可現(xiàn)如今……他們悲劇的發(fā)現(xiàn),原本號稱精銳的鐵騎,現(xiàn)在在這一個個鐵甲移動城堡面前,就如舞著木劍的稚童,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侯君集已死。
一切都完了。
錄事參軍劉瑤在后隊壓陣,聽到侯君集戰(zhàn)死,又聽聞劉武已亡,他原本以為,這不過是戰(zhàn)場上的流言蜚語,因而依然親自督陣,決不允許有前隊的騎兵潰散。
可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事情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這一戰(zhàn)……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絕不可以失敗的。
自己所做的事,足以讓自己抄家滅族,想要保全自己性命,想要保全自己族人的性命,就必須拿下這天策軍,必須擒住陳正泰!
只有這樣,才可以要挾朝廷,才可以在關(guān)外立足,同時交換自己的家人。
可現(xiàn)在……他看到前鋒已破,數(shù)不清的精騎開始策馬逃亡。
劉瑤才意識到……那可怕的流言,極可能成真了。
他是很清楚侯君集的,有侯君集在,尤其是身先士卒,沖鋒陷陣,絕不會出現(xiàn)這等匪夷所思的事,一旦出現(xiàn)了前鋒潰敗,侯君集若在,一定能約束將士。
可現(xiàn)在……
“侯君集誤我啊!眲幦滩蛔“l(fā)出低吼。
然后……他看到那無數(shù)的亂軍之中,出現(xiàn)了折射著光暈的一個個鐵甲甲胄!
這些鐵甲,在陽光下格外的耀眼,他們帶著所向披靡的氣勢,竟是生生的將前隊的精騎切割開,肆無忌憚地奔著后陣殺來。
劉瑤的瞳孔收縮,心里冒出來了一個念頭……
完蛋了。
這么多的軍馬,竟無法阻擋這鐵騎。
他很清楚鐵騎對上鐵騎,被人無情分割意味著什么。
分割對于騎兵而言,是極可怕的事。
這時候,他倒沒有慌亂,而是忙是策馬,朝著后隊開始情緒崩潰的騎兵道:“諸位……事已至此,已是刻不容緩,大家不要輕信賊子們散亂的謠言,所有人……隨我殺賊!”
到了這個時候,他只認(rèn)準(zhǔn)了一件事,那就是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無論侯君集有沒有死,無論前隊是否已經(jīng)兵敗如山倒,劉瑤也知道,這一戰(zhàn)不容許失敗,自己也沒有資格失敗。
于是他咬牙,手中長矛一揚。
可或許……是他喊得過于大聲。
那已殺出一條血路的重騎已察覺到了他。
其他重騎,依舊還在完成對前隊的分割和殺戮。
而其中一騎,似乎死死盯住了劉瑤。
而后……那一騎竟是生生的脫離了本部。
宛如狼群之中,頭狼直接脫離了本隊,而后……策馬,直接奔著劉瑤而來。
劉瑤:“……”
說實在話,劉瑤沒有見過這樣膽大包天的人。
可是……雙方雖然距離不過數(shù)十丈的距離。
可那鐵甲重騎,卻如入無人之境,在他面前的輕騎,統(tǒng)統(tǒng)被他的長刀砍殺,一路狂奔,手中長刀亂舞,血如雨水一般的灑落,飛濺在他本就被鮮血染紅的甲胄上,而他似乎渾然不覺。
劉瑤瞳孔收縮著,似見了鬼一樣。
身邊的親兵,個個瞠目結(jié)舌。
“殺!”這時劉瑤已反應(yīng)了過來。
眼前……不過一騎而已。
算不得什么。
自己身邊有重重的護衛(wèi)。
有后隊數(shù)千的鐵騎。
于是他提起了長矛,一聲大喝。
他甚至……害怕眼前這鐵甲重騎,會轉(zhuǎn)身逃開。
可是……
一切都出乎了他的預(yù)料。
對方非但沒有跑。
而且重騎的慣性驚人。
幾個輕騎與他撞在一起,他甚至懶得抬起刀來砍殺,直接將對方撞個稀巴爛。
可是……重騎依舊沒有改變來勢,這重騎飛速狂奔,轉(zhuǎn)瞬之間,竟已至劉瑤的面前。
這重騎隨手砍翻了劉瑤身邊的一個護衛(wèi)。
此時,便聽那重騎若洪鐘一般大喝:“我乃斬侯君集的薛仁貴,不殺無名之將……”
劉瑤:“……”
這話聽著,有點拗口。
可是信息量卻很大。
劉瑤于是暴怒。
他瞪大著眼睛,大聲呼喝道:“賊子休走,今日便教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怒而挺矛,身后的親兵紛紛涌上去。
可這薛仁貴,顯然眼里只有劉瑤。
不等劉瑤迎面殺來,他已長刀狠狠斬下。
劉瑤手中舉起的長刀,應(yīng)聲斷裂。
而后這刀勢卻沒有減弱,繼續(xù)斬來,狠狠劈向了劉瑤的頭盔。
這精鐵所制的頭盔,哐的一下……
直接劈斷……
此后馬上的劉瑤,身子搖搖欲墜。
他的半張臉,已是被長刀削去。
眼珠,削下的亂發(fā),還有那臉骨隨著血液飛濺。
劉瑤在臨死前,發(fā)出了咆哮:“呃……啊……”
“叫什么叫,就你叫的最大聲,TND,煩死了!”
親衛(wèi)們啞口無言的看著倒下馬的劉瑤。
而后再看那重騎,竟已懶得理會他們,撥馬,又返身朝著重騎的大隊去了。
“……”
………………
高臺上……人們爭先恐后的看著戰(zhàn)局。
起初,他們是心驚肉跳的,只覺得好像有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可現(xiàn)在,他們還是心驚肉跳,重騎所過,寸草不生。
這等重甲所爆發(fā)的力量,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yù)料之外。
天策軍的旌旗,直接進入重重的叛軍騎隊之中,左沖右突,一路沖殺,竟好像不會停歇一般。
崔志正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懵,他也算是見多識廣的,這些世族,都有子弟從軍,或多或少,對于戰(zhàn)爭都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