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世民此刻的心情不大好,只抿著唇,沒有搭話。
張千倒是笑著道:“找家人居然找到了宮里來,真是……可笑,難道這世上,還有比陛下大宴的事更要緊嗎?”
眾人都笑了起來。
其實大家心里想的是,世上還有什么事,比今日能有機會聆聽朱相公教誨要緊?
這宦官挨了罵,卻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可是他們說非要尋自己的主人回去不可,說是發(fā)生了大事,家里沒人做主!
聽到這里,一直不吭聲的李世民倒是來了興趣。
居然還真有比朕大宴賓客還重要的事?
他不由問:“所為何事?”
群臣也是一頭霧水,也不知是誰家找人,居然找到了宮里來,還是在這種皇帝的宴會之上,這可是千古未有的事啊。
這宦官道:“奴……奴也不知……不過……好像和精瓷有關,奴聽他們說……好像是什么精瓷賣不掉了,又聽他們說,現在有人報了一百八十貫了。這消息,是他們說的,看他們的面上都很急切……”
“哈哈……”眾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這怎么可能呢!
兩個時辰之前,大家入宮的時候,精瓷還是穩(wěn)穩(wěn)當當的二百五十貫呢,這才多久?一百八……瘋了……
張千也覺得好像有些匪夷所思,他料想極可能是這小宦官危言聳聽,所以厲聲呵斥道:“胡說八道,什么一百八,你這混賬,連傳話也傳不好!
李世民倒是道:“不妨就讓那幾個來找家人的人親口來說吧,傳他們進來!
眾臣覺得有理,紛紛點頭。
于是,這小宦官連忙退出去,飛快的去了太極門,沒多久便將十幾個人引了進來。
這些人一進殿,就立即有人認出了他們。
“子玄,你怎的來了。”率先站出來的,乃是崔志正。
他口里稱呼的叫子玄的年輕人,恰恰是他的次子崔武吉。
崔武吉臉色一片慘然,他一見到了崔志正,竟然連殿中的規(guī)矩都忘了,旁若無人的樣子,慘然道:“父親,父親……不得了,不得了啊,精瓷大跌,大跌了……到處都在賣,也不知為何,市面上出現了許多的精瓷?墒恰瓍s都無人對精瓷問津,大家都在賣啊,家里已經急瘋了,定要父親回家做主……”
他這一聲凄厲的大喊,讓太極殿內,一下子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年輕人。
若說宦官可以傳錯話,可是這崔家的人,親自入宮來報訊,那還會有假的嗎?
還有一人也站了出來,此人正是韋家的子弟,他瘋狂的尋找著韋玄貞,等見到了目瞪口呆的韋玄貞之后,立即道:“阿郎,阿郎,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韋玄貞手中還端著酒盞,在這時……他覺得自己的腦袋似棉花似的。
竟在此刻……徹底的宕機了。
他隨即,暈乎乎的看著這韋家子弟問:“那崔家人……所言的到底是真是假……不會是……有什么人造謠生事吧?”
這韋家子弟則是哭喪著臉道:“千真萬確,是千真萬確的啊,我是剛從東西市回來的,現在……到處都在賣瓶子了……也不知怎的,清早的時候還好好的,大家還在說,瓶子今日說不定還要漲的,可突然之間,就開始跌了,先前說是二百貫,后來又聽說一百八十貫,可我來時,有人報價一百七十貫了……”
一百七十貫……
這怎么可能,和二百五十貫相比,等于是身價一下子縮水了三成多了。
這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要知道,雖然前期世族們都囤積了大量的瓶子,可是后期大家又籌措了一大筆資金,買的可都是一百多貫的精瓷。
更重要的是,在所有人的印象之中,精瓷是不會跌價的,這也是為什么大家如此自信滿滿的原因,更是為何……大家敢押注上所有身家的緣故。
而一旦……當大家意識到……精瓷原來是可以跌價的。
那么……率先出現的,就是信仰的破滅。
這么一個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它唯一可取之處就在于它能金雞下蛋哪。
此時,殿中死一般的沉默。
其實大家依舊還是無法愿意接受這個事實。
這個事實太可怕了。
連李世民也不禁震驚了,什么……精瓷還真能下跌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有人突的嚎啕大哭起來:“天哪……天哪……”
眾人下意識的看過去,這一張張既麻木,又無法置信的臉,此時又發(fā)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現象。
因為嚎啕大哭的人……竟是陳正泰。
當然,陳正泰實在是沒有流出眼淚來,畢竟長安不相信眼淚。
所以……他更多的只是干嚎。
嚎叫過后,陳正泰沙啞的聲音,一臉悲痛萬分的樣子道:“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怎么會如此啊……我早就勸誡過大家的,千萬不要抄告精瓷,一旦精瓷的價格高不可攀,這……這便是滅頂之災了啊。多少人的財富要毀于一旦,多少人世代的積累,一下子要化為烏有,又有多少人……痛不欲生?墒菫槭裁矗瑸槭裁串敵醮蠹揖褪遣宦犖谊愓┮谎阅,為什么大家非要如此,便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呢!天哪……這簡直是滅頂之災啊,我……我太痛心了,我最見不得的就是這樣的事啊……這是生靈涂炭,萬事皆休,萬事皆休啦!
此時,許多人依舊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們的臉上,還帶著幾分麻木,因為亂糟糟的心,已經沒辦法來指導自己的表情變化了。
于是,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痛不欲生的陳正泰。
然后腦子有點沒辦法轉動了。
因為這涉及到了一個角色的問題,這……到底誰該哭來著?
可陳正泰越發(fā)的悲痛,甚至不斷的捶打著自己的心口,心痛不已地道:“如今……大難臨頭,終于要來了……我陳正泰當初是苦口婆心,是頂著萬千人的唾罵,也希望大家能夠冷靜的啊。哎……這些日子,我唯一的事,便是不斷的祈禱,祈禱我所擔心的事,永遠不要發(fā)生,可是……可是……最令我心痛的事……它竟當真發(fā)生了。不成……我陳正泰應該承擔起責任,我決不能對此坐視不理,大家不要哭,也不要傷心,明日就是過年了,大家若是吃不上飯,就到我陳家去吃,我陳家擺流水席!”
………………
第三章送到,最近劇情,說真的,老虎是用了心琢磨的,老虎也很勤快,努力的每天一萬五,可是,月票沒有,訂閱也沒有,心痛。
殿中只回蕩著陳正泰的哀嚎。
以至于李世民都覺得這個家伙左右橫跳,不知道到底站哪一邊的。
而崔志正等人,則繼續(xù)一臉發(fā)懵。
讓人迅速的接受一個事實,很難很難。
尤其是當所有人都自認為精瓷上漲已成為真理的時候。
他們用一種渙散的眼神,看著歇斯底里的陳正泰,更覺得匪夷所思,他們甚至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這個時候,哭的不該是自己嗎?
陳正泰還在痛哭:“事情怎么會到這個地步啊,怎么會到這個地步……不過……想來諸公應該沒有買多少精瓷吧,諸公都是聰明絕頂之人,乃我大唐棟梁,對于這等風險極大的投資,應該極是謹慎,何況當初我陳正泰也再三告誡,勸公等謹慎,切莫利益熏心,我想……諸公應該沒有買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