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是一個極聰明的人,何況又處在一個復雜的生長環(huán)境之中,以至于武珝自幼便養(yǎng)成了一種對人戒備的心理。
說白了,就是不肯輕易相信人。
可面對自己的這位恩師,她發(fā)現(xiàn)自己毫無抵抗力,恩師說什么都有道理,說什么都可信!
此時,陳正泰又道:“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瘋了似的賣精瓷了,能產(chǎn)出多少就賣多少。只要它還在漲,那么這個市場,就不會有人售出,而永遠只會有人買進。當一個市場只有買進而無售出的時候,它的價格,也只有不斷的暴漲了。買的人越多,私藏的精瓷也就越多,他們就會更加深信精瓷的價值,他們會對精瓷繼續(xù)上漲深信不疑,任何人對精瓷頗有微詞,都會遭到他們的群起攻之,所以在未來,我們在這個市場,便能如魚得水,其他的事,不用再管了,只管朝市場輸出我們的精瓷便是。其他的事,不必多慮!
………………
此時,在宮里。
李世民正安靜地倚在紫薇殿的寢殿里的床榻上。
一旁的長孫皇后輕輕地給他加了一個高枕。
夫婦二人,其實都不喜歡在獨處的時候有外人伺候,因而但凡李世民來到寢臥之處,長孫皇后便親自照料著李世民。
只是……今日的李世民顯得格外的沉默。
他此時正拿著近來的許多報紙,一張張的在這里看著,連長孫皇后和他說話,他也心不在焉的樣子。
一口氣將數(shù)十張報紙看過之后,李世民還是一頭霧水的放下了報紙。
長孫皇后便笑道:“陛下,怎么今日心不在焉的?”
李世民這才將目光放在了長孫皇后的身上,道:“在研究精瓷!
長孫皇后溫聲道:“那么陛下一定有高論了!
“沒有!崩钍烂褚荒樸卤疲櫭嫉溃骸半蘅戳嗽S多,可越看就越不明白。只曉得這個東西,它就是不停的漲,人人都說它漲的有理,陳正泰那邊卻說風險巨大,讓大家小心堤防,可與正泰正鋒相對的報紙,卻又說正泰危言聳聽,實在是包藏禍心!
長孫皇后下意識的便道:“我想……或許正泰說的肯定有道理吧。”
“朕也是這樣想。”李世民很認真的道:“所以一直對這精瓷很警惕?墒恰缃襁@全天下……除了新聞報之外,都是眾口一詞,人人都說……此物必漲,而且現(xiàn)實中……它確實也是如此,月初的時候,他三十三貫,月中到了三十五,快月底了,已超過了四十貫,這分明都是反著來的。你看這份學習報,這是一個叫朱文燁寫的文章,他在月初的時候就預測,價格會到四十貫,果然……他所料的沒錯。就在昨日呢,他又預測,到了下月月底,只怕價格要突破四十五貫了!
“呀!遍L孫皇后嚇了一跳,忍不住驚訝地道:“只一個瓷瓶?”
“對,就只一個瓷瓶!崩钍烂褚埠苁羌{悶,道:“現(xiàn)在全天下都瘋了,你想想看,你買了一個瓷瓶,當初花了二十貫,可你只要將它藏好,每月都可漲五至十貫不等,你說這嚇人不嚇人?那些匠人們辛苦勞作一年到頭,不吃不喝,能賺幾個五貫、十貫呢?”
長孫皇后也不禁瞠目結舌,糾結地道:“那到底誰有理?”
“不是說不知道嗎?”李世民搖了搖頭,隨即苦笑道:“朕要知道,那便好了,朕只怕早就發(fā)了大財了。想想就很惆悵啊,朕這個天子,內帑里也沒多少錢,可朕聽說,那崔家偷偷的買了無數(shù)的瓶子,其資產(chǎn),要超三百萬貫了。這雖只是坊間傳聞,可終不是空穴來風,這樣下去,豈不是天下世族都是巨富,只有朕這么一個窮漢嗎?”
說著,李世民郁郁地嘆息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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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皇后聽罷,嚇了一跳,此時竟顧不得婦德了,美眸不禁瞪的微微大一些:“只以瓶子而論,就值三百萬貫?”
李世民道:“照這朱文燁所言,將來的瓶子,怕是要值一百貫,甚至是兩百貫,這崔家以瓶子而言,豈不是足有上千萬貫嗎?”
這是一個極可怕的數(shù)字,足以讓任何人倒吸冷氣,至少在貞觀朝,這已快接近一年的歲入了。
李世民嘆道:“一個崔家如此,還有盧家、鄭家呢,還有那江左的朱陸顧張,還有山東世族呢,更不必說,這關隴的人家了。朕實在是憂心啊,歷朝歷代,莫不是以豪強割據(jù)天下而亡的!
長孫皇后皺了皺秀眉道:“臣妾還是有些不明白,這從前一百萬貫的瓶子,轉過頭,就價值三百萬貫,再轉過頭,將來還要變成一千萬貫,這……是什么道理?”
李世民:“……”
“其實朕也不明白,所以朕現(xiàn)在苦思冥想,聽著人人都說著各種瓶子值錢的道理,可橫豎還是沒想通!
夫婦二人竟是相顧無言,當然,李世民的惆悵,長孫皇后是能夠體會的,他每日都為國家大事操勞,可這天下……哪里有治理的盡頭?這天下的土地、錢糧、人口,那世族手里就不知掌握了多少。朝廷不仰仗世族,根本就無法治理地方,任何一道旨意,若是不能得到世族的支持,往往執(zhí)行下去,便是一紙空文。
這樣的事……早已有之,大家也習以為常了。
可長此下去,不是辦法啊。
現(xiàn)在又一個瓷瓶,引發(fā)了李世民對世族膨脹的擔憂,怎么能讓他不著急呢?
長孫皇后道:“抽個空,陛下得將陳正泰尋來問一問,陳正泰不是擅長經(jīng)濟之道嗎?”
李世民頷首:“朕倒是想問他,可他這幾日不知抽了什么風,卻每日顧著與和人打嘴仗。他是郡王啊,卻專做這等下三濫的事。還是等過一些日子吧!
瓷瓶的熱度,已經(jīng)推到了高峰。
因為到了后來,陳正泰已經(jīng)不吱聲了。
新聞報索性就壓根不提精瓷二字了。
可其他各報,卻是繼續(xù)窮追猛打,將陳正泰的所有關于精瓷的擔憂,一個個逐條批判。
學習報趁勢而起,已經(jīng)隱隱有天下第二報,甚至直追新聞報的氣候了,如今的日銷,已是維持在七萬份之間。
這又是一個極可怕的數(shù)字。
而朱文燁現(xiàn)在,只恨陳正泰居然啞火,又恨陳正泰不派人來拿自己,他是巴不得陳正泰有點動作,好繼續(xù)增加學習報的熱度。
他家,現(xiàn)在幾乎已是高朋滿座,每天都有無數(shù)人拜訪,人人都將其視為名流。
當然,朱家那里……顯然并不甘心于只靠報紙來維系名望,該收購精瓷還是要收購的。
嘗到了甜頭的世族們,現(xiàn)在拼了命的籌措錢財,繼續(xù)收購。
這真的是暴利啊,若是能買十萬個瓷瓶,這一年躺著也能掙數(shù)十,甚至上百萬貫,世上還有比這還好掙的事嗎?
西山錢莊,已經(jīng)開始忙瘋了。
三叔公現(xiàn)在做的業(yè)務,就是放貸。
只要有抵押物,便可從錢莊這里得到貸款。
最近貸款的業(yè)務極好,得虧有了精瓷啊,不少人需要籌措錢財來買精瓷,畢竟……這是躺著掙的。現(xiàn)在私人之間,已經(jīng)很難拆借到錢財了,其實這也可以理解的,我有錢,我為何不去買瓷瓶,非要借給你?
因而……大家便只能瞄準錢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