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賣,又實在舍不得。
他是親眼見證自己七貫買來的瓶兒,價格一下子漲到了十七貫,此后這十七貫,又變成了現(xiàn)今的二十貫。
這樣的好事,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啊。
再加上自己的好友,那陸成章,因得了虎瓶,如今已是置辦了新的大宅院,家里雇請了十幾個奴仆,出入都是最新的四輪馬車。
從前陸成章這么一個八九品的小官,在他的面前還頗顯寒酸,而如今闊氣了不少,隔三差五的就請他去喝酒,開的酒,還都是陳氏二十五年的悶倒驢佳釀。
當然,這二十五年佳釀,盧文勝覺得有些可疑,陳家已經(jīng)釀了二十五年的酒了嗎?這悶倒驢,也才出四五年吧?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其實市面上也出現(xiàn)了許多理智的聲音。
現(xiàn)如今,已有不少人家擁有精瓷了,而且現(xiàn)在看來,陳家精瓷的產(chǎn)量并沒有大家預料的那樣低下,這精瓷,根本就是陳家用來誆騙大家的。
當然,這種聲音雖是出現(xiàn),現(xiàn)在卻非主流,只是或多或少讓盧文勝心里有些猶豫罷了。
還是再等等看,再等等吧……
緊接著,新的一批精瓷……又準備開售了。
盧文勝決定去觀望一下風向。
這一天,他清早就出了門,直接到了那平安坊,一門心思的想著在此守候,能買到固然要買的,不能買到,也沒什么所謂!
畢竟現(xiàn)在價格還是在二十貫,而陳家這里,只賣七貫而已。
到了平安坊這里后,他覺得這里雖已來了許多人,可看樣子,熱情卻消散了許多,這令他更是憂心忡忡了。
………………
在宮中。
李世民清早就將太子李承乾叫到了紫薇殿。
李承乾到了李世民的跟前,規(guī)規(guī)矩矩地朝李世民行了個禮,道:“父皇身子好些了嗎?”
“已好的七七八八了!崩钍烂耧@得很精神,現(xiàn)在他的傷口幾乎已經(jīng)愈合,此時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道:“朕聽聞,你現(xiàn)在和陳正泰合伙起來,做陶瓷的買賣?”
“是精瓷,不是陶瓷!崩畛星苷J真地糾正李世民。
開玩笑,一字一差,價格差之千里的,好吧!
李世民則是皺眉道:“收獲不小吧!
李承乾想了想道:“也不算多,上月純利十一萬貫吧。不過隨著產(chǎn)量不斷的增長,今歲有望能分三十萬貫的紅利,將來……可能更多一些!
李世民心里立馬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豈不是說……只一個買賣,若是能長久做下去,隨隨便便一年都有數(shù)百上千萬貫?
不過心里震驚歸震驚,李世民淡淡一笑道:“可以長久嗎?”
李承乾想也不想便道:“師兄說未來可以長久的。”
李世民覺得匪夷所思,忍不住道:“朕聽聞,一個精瓷,你們也就賣七貫,若是這個月,你們能有六十萬貫的純利,豈不是打算這個月要賣十萬件瓷器?這還不算人工和轉運的成本了!
“精瓷本就不值錢,不過是挖了土,燒制出來的!崩畛星J真的道:“至于水運,也可將價格降到最低,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李世民道:“朕要問的不是這個,朕要問的是……這長安才多少人,就算是全天下,會舍得花七貫錢買精瓷的人,又有多少?一個月下來,若是能賣十萬件,只怕用不了幾個月,該買的人都統(tǒng)統(tǒng)買了,那你們的利潤,能維持幾月呢?”
“這……”李承乾直接被問懵了,這個問題,他還真的沒有想過,最后卻是嘴硬道:“反正師兄說有的是人買,想來他一定有道理的!
李世民一臉無語!
自己的兒子,連簡單的算術都不會啊,張口閉口就只說陳正泰如何如何!
于是他不由氣惱地道:“這等事,只需懂得簡單的加減便可心里了然,你就只會說陳正泰說的都有理,那要是陳正泰讓你吃糞,你吃不吃?”
李承乾猶豫了一下,艱難的道:“如若師兄有理由的話,兒臣吃!
李世民:“……”
張千在旁呵呵干笑道:“陛下不要動怒,今日……陳家不是又有一批精瓷要上市了嗎?奴聽說,現(xiàn)在精瓷的價格已略有回調了,而今又上了這么多的貨,聽聞有上萬件呢,奴心里在想……這么多新貨上來,這市場上的精瓷只怕要暴跌了,到時候……一旦暴跌,大家就會都急著將手頭上的精瓷賣掉了,這價格只怕就要一瀉千里了吧!
李世民頷首,根據(jù)他的計算,大抵也是如此。
于是他瞪了李承乾一眼,惱怒地道:“今日就讓你知道,到底是父皇對,還是你師兄對。你師兄固然聰明,這一點,朕也是贊賞的,可朕戎馬一生,治理天下多年,什么世面不曾見過?你們兩個人哪,還是太嫩了一些,以為買賣就是加減這樣簡單嗎?給朕好好坐在此等著,張千,你去打探一下!
張千便笑嘻嘻的道:“喏!
他心里則是想著,要不,咱這里還有不少精瓷呢,是不是趁此機會趕緊賣了得了。
…………
此時,在精瓷店的外頭,依舊還是大排長龍。
盧文勝就在其中。
只一會兒的工夫,這隊伍已越排越長了。
等到開售的時候,眾人紛紛進去,盧文勝的隊伍前頭,則還有二里之長,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是否能買到。
倒是在這個時候,卻是在出入店門的門口,已有不少的商販在此蹲守了。
但凡是買了瓷瓶的,這些商販便立馬上前搭訕:“兄臺買的是什么瓶,這瓶兒賣不賣?十九貫八百文,我要了!
那買了瓶的人顯得有些猶豫,有的人抱著瓶匆匆就走,也有人留下來,和那些商販談價錢。
可這樣的商販,突然越來越多,見買瓶的人愿意停留,居然許多人湊了上去,另一個道:“罷了,我出二十貫吧,要賣便賣。”
“是我先來的!
“這等事,哪里有什么先來后到呢?”
這時候……買了瓶的人覺得詭異起來,因為此前市場上的許多流言蜚語,在此時似乎有些不堪一擊了。
很顯然,大家依舊還在瘋狂的求瓶子啊。
于是這人索性抱著瓶,轉身便走,只不冷不熱地丟下一句話:“不賣了!
也有不少商販,一個個的給排在前頭的人發(fā)名帖,口里道:“我是周氏精瓷鋪的,客官若是買了瓶,可到我那鋪子去兜售,價格好商量!
以至于排到了二里外的盧文勝,此時也覺得匪夷所思起來。
不對呀,怎么這些精瓷商,又開始大肆收購精瓷了?
按理來說,聽聞這一次陳家運來了許多的貨呢。
便連他,竟也收到了三四張名帖,上頭有姓名,有他們店鋪的地址。
盧文勝越發(fā)的覺得不可思議。
卻在這時,那陳家的惡奴陳福,已帶著一群人,提著棍子來了,邊走,邊口里大罵著:“誰再敢來這里收瓶子,便打斷誰的腿。狗一樣的東西,瞎了眼嗎?敢將買賣做到了我們陳家的門口來了?隊伍都排好,誰插隊,就問問爹爹我手里的鐵棍答應不答應!
那些商販嚇的臉色鐵青,立馬一哄而散。
到了傍晚時分,盧文勝沮喪的發(fā)現(xiàn),排到了自己前頭七八個人時,這精瓷已經(jīng)售罄了,而自己的后頭,更不知排了多少人,一聽聞店里掛了售罄的牌子,頓時罵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