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所這玩意,其實并沒有什么高深的學(xué)問,不過是一個買賣而已,了解了它的性質(zhì),針對現(xiàn)下的種種亂象,制定出一個規(guī)范,對于魏征而言,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陳正泰一面看,一邊點頭,沒想到魏征這家伙,居然還頗有幾分現(xiàn)代金融監(jiān)管的意識,里頭所列的許多章程,都正合他的心意,至少……暫時來說,是可以解決當(dāng)下問題的。
陳正泰一口氣看完,將章程合上,卻是嘆了口氣。
魏征皺眉,他意識到陳正泰的為難,便正色道:“恩師可有什么難處嗎?恩師啊……處置這些亂象,已是勢在必行了,若是恩師有所顧慮,將來這交易所出了問題,可是要影響國計民生的啊。生出錯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錯而不能改,卻一味去縱容這些事發(fā)生,就算眼前可能得到一些利益,長久而言,失去的就只會更多!
“我知道你的意思。”陳正泰很認(rèn)真的道:“只是我所憂患的是,這章程固然是好,可是最重要的還是得有一個徹底貫徹這個章程的人,如若不然,再好的章程,也不過是一紙空文而已。只是我一直在想,誰合適來整治交易所呢,這個人……一定要深諳交易所的原理,知道它的弊端,還要剛正不阿,不為巨大的利益所誘惑……玄成啊,你看為師也很難辦啊!
魏征憋紅了臉,最后道:“學(xué)生覺得學(xué)生可以代勞!
“你?”陳正泰笑了笑道:“玄成愿盡全力嗎?”
魏征肅然地道:“愿赴湯蹈火!
“很好。”陳正泰喜滋滋的道:“我得玄成,如得一臂!
魏征一愣,定定地看著陳正泰。
陳正泰道:“怎么,玄成怎的這樣的表情?”
魏征搖搖頭:“沒什么。只是這些話,從前有許多人對學(xué)生說過。”
“李建成……和陛下?”
魏征沉默著……良久之后又補充道:“其實還有李密和竇建德!
陳正泰嘆了口氣,卻是感慨道:“玄成與我們陳家一樣,都曾是苦命人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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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知道,當(dāng)恩師讓自己來主持這交易所的規(guī)章貫徹開始,就說明恩師已經(jīng)痛下決心,要整肅交易所的亂象了。
他倒是心里對恩師欽佩起來。
因為有些話他是沒有說的,陳家乃是交易所的莊家,許多股票的漲跌,都和陳家息息相關(guān),就算不少惡意的操控并非是陳家故意為之,可陳家總是能從中謀取大利。
而恩師既然愿意壯士斷腕,可見恩師是個謀慮長遠(yuǎn)之人,他輕松起來,聽這陳正泰感慨著當(dāng)初的陳家與自己從前坎坷的身世,便不禁苦笑道:“良禽擇木而棲,若遇明主,便竭力輔之,才不枉此生!
這便是這個時代的價值觀。
倘若換做是在宋朝,像魏征這樣的二五仔,跟了誰之后便投降,降了之后便重新獲得重用,在這個道德觀念之后,依舊不失成為賢明的臣子。
這樣的際遇,在理學(xué)昌明之后,怕是少不得背負(fù)上三姓家奴的罵名。
陳正泰聽著卻是陷入深思,忍不住道:“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此言正合我心。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誰為佳木,誰又是賢主呢?玄成心里可有論斷嗎?”
魏征毫不猶豫的就道:“贏的那個!
陳正泰:“……”
見陳正泰有點懵逼,魏征卻是耐心地道:“恩師,誰賢誰暗,這本就是沒有定論的事,同樣的一件事,開拓運河,隋煬帝做出來,那便是鞭撻天下,百姓苦不堪言?蛇\河的重要,在我大唐又何嘗沒有顯見呢?而今我大唐不也盡力在此基礎(chǔ)上,堅持不懈的疏浚、修整和開鑿?可是這樣的事,當(dāng)今陛下做出來,就成了奠萬世基業(yè),大惠天下了。可見不同的人,做同樣的事,會有不同的定論。而最終定論是什么,不是看其初心,也非看其成果,而在于成敗。賢臣跟著贏的一方,去施展自己的抱負(fù),建立自己的功業(yè),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
陳正泰立馬翹起了大拇指,笑道:“你這樣一說,我心里便舒坦多了!
魏征微笑道:“只是別人可以跟著贏的一方,恩師與學(xué)生,現(xiàn)在卻沒有選擇了。良禽可以擇木,良臣可以擇主,可做人的女婿即為半子,為人的弟子,便要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所以而今恩師必須對陛下忠臣,而學(xué)生只能對恩師忠臣,如若不然,天也要厭了!
“咳咳……”陳正泰道:“這確實不一樣,好啦,聽了你的議論,令我茅塞頓開,你且去忙吧,好好的干!
魏征行了個禮,瞥了一眼武珝,武珝立即跪坐的更直一些,魏征這才施施然地走出了書齋。
陳正泰不禁唏噓道:“好歹我也是他的老師,他倒好,卻來教訓(xùn)我,還令我茅塞頓開。我感覺玄成不尊重我!
有時候……好像是會有這樣的感覺。
武珝便道:“三人行,必有我?guī)煛!?br>
“這是胡話!标愓┱驹谧约旱碾A級立場,毫不猶豫抨擊這個思想,一臉認(rèn)真地道:“師就是師,弟子就是弟子,怎么能這樣胡亂論斷呢?這樣說來,豈不天下人人都是我?guī),人人也都是我的弟子?武珝,你到底是站哪邊的??br>
武珝歪頭,想了想:“贏的那邊!
武珝見陳正泰隱有動怒的跡象,便連忙解釋道:“恩師,玄成師兄只是隨意發(fā)出一些感慨而已,并沒有其他的意思,他對你可是敬佩了,一直教誨我,說是事師如父,切切要像子女一般的侍奉著自己的恩師!
陳正泰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倒不是他小氣啊,這就好像一個人端了十年盤子,切了十年的菜,在新東方烹飪學(xué)院進(jìn)修了十五年,最終成為一代廚神,而后一個杠精跑過來,特裝逼的來一句:這個世上根本沒有廚神,或者來一句:人人都是廚神。
你說這樣的人該不該打?
陳正泰不過略有牢騷而已,已經(jīng)很有修養(yǎng)和道德了。
武珝隨即道:“只是恩師,你不是說要用看不見的手來操控嗎?這看不見的手呢?”
陳正泰一臉無語,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她道:“都說了是看不見的了!
武珝想了想:“我的意思是……”
“我懂你的意思!标愓┑溃骸澳氵沒明白嗎?玄成就是我那看不見的手啊,你等著瞧吧,下一批極精瓷的數(shù)目,再加一倍,給我送一萬件來……我不但要大賣,還要讓市面上的精瓷統(tǒng)統(tǒng)都漲起來!
師兄就是看不見的手?
難怪恩師說得了師兄,如得一臂呢?
只是……這又與師兄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可是武珝見陳正泰自信滿滿的樣子,又越發(fā)覺得恩師深不可測了。
魏征是個雷厲風(fēng)行的人,此前他對交易所已經(jīng)進(jìn)行過仔細(xì)的調(diào)查,對于交易所中的亂象一清二楚,于是得了陳正泰的委派后,便立即坐鎮(zhèn)交易所,開始進(jìn)行整治。
而另一邊,那盧文勝已經(jīng)開始變得猶豫了起來,因為他察覺到……最近的精瓷價格好像略有回調(diào)的跡象。
自己的手里,還有一只雞瓶呢。
賣不賣呢?
不賣,誰曉得將來還會不會繼續(xù)價格下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