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明是有,兇光畢露的,一直盯著孤看!
陳正泰解釋道:“殿下一定多慮了,陛下現(xiàn)在確實有了一些神志,這樣的眼神也很正常,畢竟現(xiàn)在陛下恢復了神志,手術(shù)之后,疼痛難忍,目光犀利一些也是正常的。至于盯著殿下看,依我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可能是因為陛下關(guān)切太子殿下的緣故吧!
李承乾”噢”了一聲,點點頭,陳正泰的解釋很合理,于是他高興起來:“總算是醒了,孤還擔心,這手術(shù)做下來,父皇有什么好歹呢,現(xiàn)在能恢復神志最好不過!
他很快不再關(guān)注這些細節(jié),露出大喜之色。
長孫皇后聽聞陛下還需恢復,需繼續(xù)熬過來,在長松一口氣之余,又不禁擔心起來。
陳正泰正色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讓陛下好好的調(diào)養(yǎng),繼續(xù)用藥,該輪流照料的,還是需好好照料。這幾日最是關(guān)鍵,切切不可怠慢了。”
此時陳正泰的話,和圣旨沒有區(qū)別,長孫皇后忙道:“一切依正泰所言,正泰,你先去歇一歇吧,這幾日你也沒有好睡,那便好好歇一歇!
陳正泰點頭,隨即回到了附近的偏殿里小睡一會兒。
等起來時,天色已微亮,卻見張千在外頭候著自己,陳正泰道:“張力士不去照顧陛下,怎的在此?”
張千道:“陛下又睡過去了,不過精神倒是恢復了一些,說也奇怪,陛下今日醒來之后,雖是不能動彈,高熱也沒退下,可一直張著眼,精神倒是挺足的。”
陳正泰心里想,精神不足都見鬼了,江山和錢都要沒了,換做是我……哪怕進了棺材,我也要從棺材里跳起來。
陳正泰干笑道:“陛下是何等人,一個手術(shù)而已,這對他而言,不在話下!
“是是是。”張千小雞啄米地點頭,這個時候張千可不敢得罪陳正泰,面上帶著諂笑道:“陳公子,奴來此,是因為……百騎打探到了一些傳聞!
百騎是專門負責打探消息的。
幾乎不需向三省匯報,直接通過張千向皇帝請示,因而……它倒是頗有幾分錦衣衛(wèi)一般的功能。當然,錦衣衛(wèi)有自己的詔獄,可以自行干涉司法?砂衮T的實力就差得多了,只作為皇帝的耳目。
只是現(xiàn)在陛下重傷,張千得了百騎的奏報,自然而然……卻如沒頭蒼蠅一般,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太子又年幼,張千決心來和陳正泰商量商量。
陳正泰道:“百騎……百騎怎么了?”
張千上前,壓低了聲音:“最近朝中有許多不穩(wěn)的跡象,昨日,已有不少人上書,希望朝廷重農(nóng)了。”
“重農(nóng)?”陳正泰頓時明白了什么意思,重農(nóng)的本質(zhì),在于抑商,而抑商的本質(zhì)……只怕是沖著二皮溝去的吧。
陳正泰:“陛下尚在,他們就等不及了!
張千嘆了口氣:“陛下撤了陳公子的爵位,在許多人看來……陳家這兒牽涉的利益又大,陛下的傷勢,大家是知曉的,十之八九是不能活了。而太子殿下呢,這幾日都在宮中,不去召見大臣,已經(jīng)傳出許多流言蜚語了。”
………………
每天更新一萬二千字,在整個起點,也已經(jīng)算是非常勤勞的了,大家別罵了。
人大抵都是如此,既有趨炎附勢的一面,也有落井下石的心思。
尤其是那些世族,根基深厚,總能見風使舵。
現(xiàn)在老皇帝撐不住了,陳正泰固然救駕有功,陛下撤了陳正泰的爵位,或許是希望讓太子施恩于陳氏,這一點很多人清楚。
可是,皇帝這樣的打算沒有錯,而太子施恩……真的能成嗎?
皇帝在的時候,可謂是一言九鼎。
而太子呢?
說難聽一些,大家都是老臣,所謂的老臣就是……我們當初跟著陛下打天下,或者是我們位高權(quán)重的時候,太子殿下你還沒出生呢。
說句倚老賣老的話,太子殿下即便將來新君登基,難道不要照顧老臣們的感受,想怎么來就怎么來的嗎?
李世民的病重,尤其是一箭差一點刺入了心臟,這樣的傷勢,幾乎是必死無疑的了,F(xiàn)在只是活多久的問題,大家就等著這一天。
說到底,臣子們怕的不是皇帝,皇帝之位,在唐初的時候,其實大家并不太待見,那些歷經(jīng)三四朝的老臣,可是見過不少所謂小皇帝的,那又如何?還不是想怎么擺弄你就怎么擺弄你。
大家畏懼的,終究還是人,李世民可畏,李承乾……他算是個什么東西。
不畏李承乾,自然而然……也就將陳家也當成了香餑餑!
無它,利益太大了,隨便啃下一點陳家的血肉來,都足夠自己的家族幾代受用,在這種利益的驅(qū)使之下,打著抑商或者其他的名義,借此跟著咬陳家一口,似乎也不算是良心問題。
此時,陳正泰不屑的道:“這世上,果然世態(tài)炎涼的人占了多數(shù)啊。其實這些世族,表面上是要抑商,可他們也不想想,在二皮溝,他們暗地里難道沒有做買賣嗎?這些家伙,實在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哼,惹得急了,我將這些人平日里做買賣的事都抖落出來!
張千卻是面上堆笑,無論怎么說,他對陳正泰的印象改觀了不少,尤其是這個時候,他理應和陳正泰同氣連枝才是。
于是張千深深的看了陳正泰一眼道:“陳公子此言差矣。其實……他們越是曉得做買賣的好處,才更要抑商!
“啊……”陳正泰有些不解,忍不住訝異地問道:“這是什么緣故?”
張千咳嗽一聲:“你想想看,做買賣能掙錢,這一點是人所共知的,對不對?可是呢,人人都能做買賣,這利潤豈不就攤薄了?所以他們也偷偷做買賣,卻是不希望人人都做買賣。哪一日啊……若是真將商賈們抑制住了,這世上,能做買賣的人還能是誰?誰可以無視律法將貨賣到全天下去,又有誰可以辦的起作坊?”
陳正泰一聽,驟然之間恍然大悟。
他起初有些不明白,世族在看到二皮溝的暴利之后,哪一個沒有參與到二皮溝里的買賣里來的?可他們要抑商,大肆宣傳商賈的危害,這不是自打耳光嗎?
可張千此時卻是一語道破了天機。
抑商的目的不是大家都不從商,而是將普通人通過法律或者是律令的形式排除出從商的活動中去。
普通人害怕律令,不敢犯法。可世族不一樣,法律本來就是他們制定的,執(zhí)行法律的人,也都是他們的門生故吏,以前不抑制商人的時候,世族辦一家紡織的作坊,其他人可以辦九十九家同樣的作坊,大家彼此競爭,都掙一些利潤?扇羰且稚,天下的紡織作坊就是自己一家,另外九十九家被法律消滅了,那么這就不是小小的利潤了,而是暴利啊。
陳正泰明白了這層關(guān)系后,倒吸了一口涼氣,禁不住道:“倘真是這樣的心思,那么就真是令人可怖了。若朝廷真行此策,聽了他們的倡議,這天下的世族,豈不都要興風作浪?有土地,有部曲,子弟們都可任官,而且還有工商之暴利,這天下誰還能制他們?”
“是啊!睆埱Ш苷J真的點頭:“這也是奴所慮之處,天下的錢財,人口,土地,都在世族的手里,這朝廷豈不就成了空架子?就算是太子登基,也不過是他們的木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