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看到了長孫皇后,李世民就一下子的平靜了。
雖然……還是疼,撕心裂肺的疼。
可是李世民卻很清楚,觀音婢在此,這一定不是謀殺了,如若不然,觀音婢絕不會坐視如此的。
在這個世上,他相信誰都有自己的私心,但是他卻相信他的這位發(fā)妻絕不會舍得傷他半分的。
于是他安靜的閉上眼,咬著牙關(guān)。
李承乾已切出了一個創(chuàng)口,而后……不由道:“這里有腐肉怎么辦?”
“腐肉一定要割掉,要小心……”陳正泰躺著,他感覺自己的血液正在慢慢的流逝,自自己的血管,順著那橡皮的吊針管子,徐徐的開始進入李世民的體內(nèi)。
這種感覺……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哪怕陳正泰自己清楚,輸血只要控制住量,是絕不可能危及生命的,他已交代過遂安公主,一旦到了一定時候,就幫自己將針頭拔除,可即便如此,這種感覺……或許出自于人類自我保護的本能,陳正泰依舊還是覺得恐懼。
“就按你們給豬開膛時一樣的做,不要害怕,一定要冷靜,鎮(zhèn)定!”
陳正泰此時,不得不一次次的開始說話。
這是為了讓李承乾冷靜一些,分散他的注意。
聽了陳正泰的話,李承乾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他慢慢的冷靜,開始順著那箭桿的位置,徐徐的開始下刀,人的身體,果然如陳正泰所言,和豬沒有太大的分別,他盡力不敢去觸碰臟腑的位置,而是盡力的朝著肌肉的位置去,當然……如陳正泰所言,他顯得十分小心,生恐觸碰到了血管。
好幾頭豬就是如此,因為觸碰到了動脈,所以引發(fā)了大出血,于是那豬死的特別快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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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似乎過的很慢。
插入胸膛部位的箭桿入肉很深,所以需一丁一點的取出,稍稍有半分的偏移,都可能造成致命的后果。
甚至李承乾能感受到那心室的跳動,他努力地穩(wěn)住心神,小心翼翼的開始用鑷子取箭,待這混雜著血肉的箭徐徐的取出,確定沒有損傷動五臟六腑之后,便拿著小鑷子,撿出箭頭穿透之后,這體內(nèi)可能留下的木屑……
觀察了很久,將血肉中一個個木屑取了出來,李承乾已感覺自己要虛脫了。
此時,李世民的血流淌出來,而陳正泰的血液,則一點點的輸入進李世民的體內(nèi)。
事實上,一邊的陳正泰,其實已覺得眼皮子越來越沉了,臉色也已略略顯得有些蒼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失血多少,腦袋里已有了一陣眩暈。
李承乾這時道:“接下來該干啥!
這一道聲音,總算讓陳正泰一下子又清醒了一些,連忙道:“趕緊上藥,而后縫合!
“噢,噢!崩畛星肫饋砹,另一邊,遂安公主已準備好了藥。
上藥之后,李承乾卻是陡然想起什么,忙道:“不是說要割掉外頭的腐肉嗎?”
“你還沒割?”
“現(xiàn)在就割!
“……”
好在此時腐肉不過是皮膚的表面,已有化膿的跡象,李承乾小心翼翼地割了,倒沒有太高難度。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算是見了大世面了,是以竟慢慢的靜下心來。
而后,一旁的長孫皇后則取了針線,開始進行縫合,再之后,繼續(xù)上藥,另一邊長樂公主已預備好了藥丸,放入李世民的口里,再灌入熱水,令李世民吞服。
大家似乎都非常有序而安靜地忙碌著,而李世民顯然在疼痛難忍時,意識已經(jīng)不清了。
等到一切包扎完畢,陳正泰已忙不迭的拔了針,他臉色看起來很蒼白。
遂安公主連忙上前,面帶關(guān)切道:“你沒事吧!
陳正泰其實覺得狀態(tài)還好,這一點血量,應(yīng)該還不至讓年輕體壯的自己危急生命,某種程度而言,流一點血,對于陳正泰而言,其實是有好處的,新陳代謝嘛,精血流失有損陽壽,這是古人們的意識,陳正泰對此……卻是嗤之以鼻。
可是好歹也為皇帝流過血來,不表現(xiàn)一下,實在說不過去,陳正泰自然是一副幽怨的樣子:“無礙,無礙,只是……覺得好似身體一下子虧欠了許多,哎……還是先去看看陛下吧,陛下才是最重要的,陛下現(xiàn)在如何?”
遂安公主便憂心忡忡地道:“有氣息,只是極微弱,昏厥過去了!
另一邊,長孫皇后其實已急的要跺腳,方才手術(shù)的時候,她還算是鎮(zhèn)定,可此時手腳完全停下來了,卻有些六神無主了。
李承乾不斷道:“師兄,你覺得成功了嗎?父皇很硬氣,比那些豬強多了,許多豬一場手術(shù)下來,便已差不多斃命了!
陳正泰心里咬牙切齒,不禁想,這是當然,那些豬又是被人射了一箭,而后還被開膛破肚,還根本沒有輸血,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措施,怎么還可能活?
這一次……李世民用的藥很多,畢竟這是大手術(shù),為了防止手術(shù)的感染,陳正泰可是搭上了不少的青霉素,除此之外,因為已出現(xiàn)略微的傷口感染發(fā)炎,所以還用上了頭孢注射液,可即便如此,能不能熬過去,卻真的只能靠李世民的意志了,畢竟這里沒有重癥監(jiān)護的措施,即便是這些藥,在這個時代就已是十分難得了。
陳正泰拖著疲憊的狀態(tài)起來,雖然思維還是清醒,但畢竟抽了一定量的血,該虛還是虛的,此時不免覺得自己有些頭重腳輕了,李承乾一見,忙攙住陳正泰。
陳正泰這才勉強的穩(wěn)住了身形,低頭看著李世民,李世民的面色蒼白的如紙一般,傷口早已縫合,外頭也用了紗布包扎,已沒有了手術(shù)的跡象,他的氣息,顯得很微弱,可此時……陳正泰是能感受到李世民應(yīng)當還有些許意識的。
他咳嗽一聲道:“陛下……兒臣人等已是盡了人事了,陛下能否醒來,只能靠陛下自己了。陛下雄心萬丈,好不容易這天下有了起色,想來……一定不會甘心將這一切付諸東流……”
說罷,陳正泰沒有再說什么。
接著看了一眼長孫皇后,道:“娘娘,陛下此時極度虛弱,他體內(nèi)的箭矢和殘渣已經(jīng)清楚,理論上而言,已是無礙了。這藥……應(yīng)該也會有效果,能確保他的傷口不會化膿,最終發(fā)瘡而死。不過陛下受傷甚重,能不能醒轉(zhuǎn),就看陛下自己了。只是……此時對于陛下的照料,一定要慎之又慎,陛下身邊,隨時得要有兩個人小心伺候,以防萬一!
長孫皇后慎重地頷首道:“那么本宮和長樂在此照料吧!
陳正泰搖搖頭:“這不成,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如就分為三班吧,三班輪替,娘娘和長樂公主殿下一班,照顧四個時辰。張千與太子殿下一班,兒臣與臣妻一班。其他人不是信不過,而是此事暫時還是不要放出消息才好,免得天下人猜疑,倘若陛下能恢復還好,一旦不能恢復,便可能遭致亂臣賊子們以此為把柄,借此惹生是非了!
長孫皇后道:“陳正泰想的周到,一切依你。只是你出了這么多的血,身子多有虧欠,理當歇一歇才是!
陳正泰苦笑的樣子:“兒臣其他時候都可以歇,這個時間絕不可,每日只是四個時辰而已,若是兒臣自顧自的去歇了,若是出了什么情況,兒臣不在此,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