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千一臉認(rèn)真地道:“陳公子放心,知道此事的人,只有咱們這幾個,其余人,統(tǒng)統(tǒng)都屏退了,對外,只說陛下病重,不喜見光,在蠶室之中安養(yǎng),照料且能靠近陛下的人,除了咱,太子殿下,便是皇后娘娘和兩位公主殿下了,其余之人,一概都不會透露的!
“很好!标愓┑溃骸皬埩κ康牟贾煤芊(wěn)妥,那么……準(zhǔn)備吧!
張千顯得有些難受,這時,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世民,不禁淚水啪嗒落下,動容地道:“倘若待會兒失敗,陛下……只怕就駕崩了吧。”
“是的!标愓┩鲁鰞蓚字,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這第一道鬼門關(guān),就是今夜了。
張千紅著眼眶努力的多看了李世民一眼,雖說他對李世民多有懼怕,卻是對這位主子也是有真感情的,此時他甚至覺得……好像不手術(shù)更好,至少不手術(shù),陛下可以多活幾日,自己在旁,也好多能伺候幾天。
可最終,他咬了咬牙,轉(zhuǎn)身出去,尋來幾個宦官,吩咐道:“將陛下移至紫薇配殿,陛下在此不喜,需要尋個安靜的地方。”
宦官們哪里敢饒舌,連忙七手八腳的將李世民小心翼翼的抬上了一張軟床,而后再抬軟床隨張千至手術(shù)室。
到了這里,張千命人出去,等這些宦官統(tǒng)統(tǒng)走了,長孫皇后幾人才出現(xiàn)。
能在這里的人,無一不是李世民的至親。
長孫皇后看了李世民一眼,此刻卻是板著臉,面上格外的凝重:“做好準(zhǔn)備!
她是一個剛毅的婦人,平時或許還會猶豫和不忍,到了這個時候,反而心如鐵石一般。
兩位公主自是在一旁開始器皿,另一個大夫則負(fù)責(zé)重新進(jìn)行消毒。
為了以防萬一,每一個都帶著一個棉制的口罩,口罩上沾了碘酒。
李承乾此時有些緊張,他到陳正泰面前,低聲問道:“我給這么多豬開膛,為何都死了?”
“開膛當(dāng)然會死!标愓┮稽c(diǎn)驚訝之色都沒有,而是道:“得用藥,還得隨時輸血,如若不然,能活著才見了鬼呢!”
李承乾這次恍然大悟,不禁道:“那你為何不早說?”
陳正泰便道:“這藥格外的珍貴,說是神仙藥也不為過,不能輕易浪費(fèi)了,而至于輸血……你還給豬輸血做什么?”
李承乾眨了眨眼,好吧,很有道理!
于是他舒了口氣道道:“知道了,知道了,孤現(xiàn)在有些緊張,待會兒你要多擔(dān)待一些!
“我擔(dān)待不了!标愓┛嘈Φ溃骸耙?yàn)槲乙驳锰芍!?br>
李承乾便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就意味著,這一切干系都在他自己的身上了?
陳正泰看了看他憂愁的臉,道:“我教你一種方法,可以讓自己平靜一些,你就想一想高興的事,比如你納妃的時候……”
李承乾立即搖搖頭:“納妃的時候,孤一點(diǎn)也不高興!
陳正泰:“……”
“不過……”李承乾想了想:“認(rèn)識你時,挺高興的,雖然后來你越發(fā)不怎么搭理孤了!
陳正泰心里感慨,為了救陛下,自己犧牲太多了,只好道:“我不是故意不理殿下,平日忙嘛,好吧,那你便多想想我吧!
“噢。”李承乾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努力的深吸一口氣。
另一邊,陳正泰從包袱里取了一些藥品和注射器來,還有一個,專門用來吊鹽水的吊瓶,當(dāng)然……此時,吊鹽水是不可能了,用來輸血卻最合適的。
為了防止有人對這些東西起疑心,不說其他的,只說這注射器的材質(zhì),便是這個時代絕不可能有的,還有這針管,這么細(xì)的針也未必不能磨出來,可要在這么細(xì)的針里頭穿孔,卻是這個時代的匠人絕不可能制出的。
陳正泰便解釋道:“這是我從胡商那里收來的,這胡商很奇怪,號稱來自于什么什么國,這國我也忘了,說這是此國的至寶,就這么一個玩意,就要十萬貫錢,你說巧不巧,我當(dāng)時只覺得稀罕,買來玩兒的。誰曉得今日,竟好像派上了用場了。”
他自顧自的說著,可實(shí)際上……沒人在乎這玩意到底有多稀罕,甚至沒有一個人愿意多看這些小玩意一眼。
此時大家太緊張了,而且對于皇家而言,畢竟什么寶貝都見識過了,對于任何稀奇的東西,其實(shí)除非喜愛,否則也不會有人過多留心。
陳正泰看著大家的反應(yīng),不禁汗顏,看來……是自己心理作祟,心虛,心虛了啊。
既然如此,那就不管了。
他教授了遂安公主注射的用法,而后又讓人抬來了一張高床,自己躺下去,那吊針經(jīng)過了改造,兩面都是針頭,一根直接插入陳正泰的大動脈,另一頭,則接上李世民的血管。
自己躺在的地方比較高,如此一來,身上的血液,因?yàn)閴毫蛪簭?qiáng)的關(guān)系,便會自然而然的流淌進(jìn)李世民的體內(nèi)。
陳正泰就相當(dāng)于是一個大號的血瓶,隨時給李世民補(bǔ)充血液。
李世民此時只覺得自己的意識迷迷糊糊的,聽到了許多熟悉的聲音,只是他疲憊得不想睜開眼來。
陳正泰躺在高床上,不斷的催促:“殿下……準(zhǔn)備開始了。先用碘酒擦陛下的傷口,確定位置,下刀時一定要小心,切切不可傷了心室,不……五臟六腑,任何一處地方,都不可傷了,尤其是要規(guī)避大動脈,確保不會大失血,好了,動手吧。”
其實(shí)李承乾已是急的汗液滲了滿個額頭。
陳正泰躺在高床上見著了,便道:“長樂公主,你去給殿下擦拭汗水,萬萬不可讓這汗水滴入陛下的身上!
“娘娘,你預(yù)備好刀具和鑷子,也要隨時注意觀察,要確保不會有任何的殘?jiān)粼诒菹碌捏w內(nèi)。秀榮,你準(zhǔn)備好藥品,我叫你注射時,你便注射,除此之外……其他的藥也要備好,隨時準(zhǔn)備上藥!
眾人互視一眼,都默默地點(diǎn)點(diǎn)頭。
李家的人,膽量還是有的。
倒是一旁的張千低聲道:“陳公子,我做什么?”
“你?”陳正泰想了想道:“你看顧著我……我覺得我的身體可能扛不住!
張千噢了一聲,連忙移至陳正泰近前來,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此前應(yīng)該多喝一些雞湯補(bǔ)一補(bǔ),奴已讓膳房預(yù)備好了滋補(bǔ)的東西,等奴喂陳公子吃!
陳正泰覺得暫時沒心情理他了,只道:“開始吧!
………………
李承乾開始嫻熟的給已經(jīng)擦拭了碘酒的父皇心口的位置,小心翼翼的下刀。
本是昏厥的李世民似乎吃痛,身子微微一顫。
他猛地蘇醒了。
而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死死的綁縛在了一張床上,他疲憊的抬眼,便看到李承乾等人俱都圍著自己。
他的上身已經(jīng)被剝了個干凈,他看到了明晃晃的刀子,刀子繼續(xù)下去,還粘著血水,而胸口的劇痛,令他更加清醒。
李承乾見他醒了,下意識的就道:“父皇,不怪兒臣,這是陳正泰教我做的,不不不……總之,父皇忍著吧!
李世民:“……”
李世民什么創(chuàng)傷沒有受過?
可是唯獨(dú),沒有被自己的親兒子用刀切過。
英雄一世,難道最后被自己的親兒子所弒?
一念至此,李世民頓時悲從心來。
報(bào)應(yīng)啊,這真是報(bào)應(yīng)啊。
想當(dāng)初,弒殺了自己的兄弟,而如今……自己的兒子拿刀來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