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正泰不死心地道:“兒臣……曾對他們操練過,眼下這是唯一的方法了!
李世民頓時覺得陳正泰的話,頗有幾分天真。
在他看來,顯然陳正泰并不知道,一群即使操練了一些的匠人和勞力,依舊是根本無法在草原上和突厥騎兵對敵的。
何況突厥的騎兵,還是勞力們數(shù)倍以上。
這樣的差距,簡直就是羊入虎口一般。
他的這學(xué)生和女婿,終究沒有經(jīng)歷過真正的大陣仗,不說人數(shù)的差距,這軍馬和軍馬之間的區(qū)別,很多時候便有天壤之別的差異。
只是事到臨頭……
李世民想了想,終究道:“不過有,總比沒有的好,何況勞力們在外修路,一旦突厥人拿下了我等,勢必會轉(zhuǎn)而攻擊他們,就令他們立即來宣武站會和吧,張千,你派一些禁衛(wèi),飛馬出去探查!
李世民隨即又吩咐陳正泰道:“去預(yù)備一些好馬,實在不成,就只能殺出重圍了。你記著,到了那時,你要死死的跟在朕的身后,切切不可有絲毫的猶豫,機會稍縱即逝,一旦錯過,便要陷入進亂軍之中,再也出不來了。正泰……”
李世民似乎對于自己的安危,并不放在心上,他是一個冒險家,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表現(xiàn)得冷酷。可此時,他略帶擔(dān)憂地看著陳正泰,今時今日,哪怕是他李世民,也是九死一生,而至于這個女婿和學(xué)生,他自知陳正泰平日疏于騎射,在亂軍之中,簡直就是待宰的羔羊,雖是再三囑咐陳正泰切切不可落隊,可是他很清楚,自己是九死一生,到了那時候,陳正泰幾乎是必死無疑了!沖破重圍,需要高超的馬術(shù),需要強壯的體魄,需要大量的對敵經(jīng)驗積累,便連李世民也沒有任何的把握,何況……還是他陳正泰呢!
陳正泰一時腦子嗡嗡的響,突圍?我突你大爺,我陳正泰是那種亂軍之中殺出重圍的人?
他皺眉……
可在這宣武站,卻早已是升起了狼煙。
這倒不是李世民和陳正泰等人放出的狼煙,而是這宣武車站的差役,得到了警報之后,立即發(fā)出的消息!
這是請求救援的訊息,說明情況已經(jīng)非常的緊急。
陳正泰似乎想到了什么,道:“陛下,我們不如……”
“不要多想!崩钍烂袷栈亓俗约旱哪抗,他慈和的看著陳正泰,隨即,竟有幾分悲壯:“朕雖為天子,可在朕的心里,朕一直視自己為將軍,將軍死在沙場,卻也沒有什么遺憾!
“現(xiàn)在這個時候,定要沉得住氣,若是此事倉皇而逃,不過是虛耗自己的氣力而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意義。先歇一歇吧,養(yǎng)足精神,此時是正午,只要熬過去,等天黑下來,即便四面都是突厥人,卻也未必不能殺出來!
即使平日足智多謀的陳正泰,此時心里也不免有點慌,不過細細一想,這個時候,還是聽專業(yè)人士的建議吧,而這天下,在這種事情上,最專業(yè)的人,恐怕只有這李世民了。
于是他乖乖的道:“喏!
…………
其實不等宣武車站的狼煙升起,附近的狼煙早已一個個的燒起來了。
這巨大的工地,無數(shù)的匠人和勞力正在勤快地勞作。
陳正業(yè)昨夜看了一夜的輿圖,和一些技術(shù)人員確認(rèn)了方位,因而此時還在帳中酣睡。
這舒服的被窩沒待太久,卻很快就被人叫醒了。
“狼煙,狼煙……升騰起來了,是宣武站的方向,出事了,出事了……”
出事了……
陳正業(yè)打了個激靈,而后跑出了帳篷,遠遠的朝著天邊瞭望,這草原上四面沒有遮擋,天上的黑煙,自是一眼便能覷見。
陳正業(yè)腦子一片空白。
其實這些日子,朔方那邊已經(jīng)幾次傳來警訊,表示了對突厥人的憂慮,因而陳正業(yè)對此也頗為留心。
可現(xiàn)在看到這十萬火急的狼煙,他立即意識到,可能最壞的情況……發(fā)生了。
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在這曠野上勞作的匠人和勞力們,一旦被突厥人圍住,那便是甕中之鱉,一個都別想跑掉了。
陳正業(yè)毫不猶豫地發(fā)出了大吼:“讓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勞作,立馬傳令下去,備好車馬,還有讓所有人……集結(jié)!”
于是……
“集結(jié)!
”集結(jié)……“
工地上的勞作是極為辛苦的。
以至于許多漢子,都只穿著一件單衣,在這寒冷的草原中,一句還是熱汗騰騰。
為了趕工,這工地上下近三千人,有的負責(zé)原地趕制木料,有的負責(zé)鋪墊路基,也有人進行勘探,有人搬運砂石。
不同的工種之間,需要密切的配合,如若不然,任何一個工種掉了鏈子,其他的施工隊便免不得要停工。
因此這數(shù)千人在此,不斷的磨合,彼此之間的合作已是親密無間。
一群男人到了大漠,于是就多了幾分野性的一面。
偶爾會有走失的牛羊,他們會索性偷來烤了,倒不是缺少伙食,單純只是自樂而已。
當(dāng)然,草原中還有狼,狼群聚而居,一旦察覺到了這些工人,便舍不得離去。于是,在這里,總是不免會有人狼的大戰(zhàn)。
不同的工種,又分為了不同的施工隊。
這些施工隊,組織分明,到了大漠來,任何人脫離了人群,若是離群索居,便猶如孤狼一般,草原再大,也都沒有了容身之地了。
正因為如此,因而這群遠離異鄉(xiāng)的壯丁們,往往比在關(guān)內(nèi)時,更加懂的珍惜身邊的伙伴。
倘若有人病了,無人對你照顧,倘若不小心做工時受了傷,沒有人對你噓寒問暖,那么,沒有人能在這種地方堅持下去,哪怕一天都不成。
而各個施工隊的隊長,無疑是這草原中最有威信的人物,他們往往要照顧下頭的匠人和勞力,同時,也擔(dān)負著獎勵和懲罰的重任,在這里,他們的話是不容置疑的,畢竟……這里是草原,壯丁們切斷了與這個世界的聯(lián)絡(luò),唯有依靠施工隊的隊長們,方才能在此存活下去。
陳正業(yè)則是這些施工隊隊長們的主心骨,這個挖煤出身的陳家人,可不是輕易好惹的,任何的工序想要對他偷工減料,陳正業(yè)都能如有火眼金睛一般,明察秋毫。
因此……陳正業(yè)一聲大喝,立即……身邊數(shù)個護衛(wèi)便立即飛馬開始在這巨大的工地上來回的疾奔和吼叫。
另外一邊,卻早有人開始在新施工的木軌那,給一輛輛本是運載了施工建材的車套上馬匹。
其實匠人和勞力們早已看到狼煙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狼煙,雖然此前,早就有過吩咐,有人告訴他們,一旦狼煙升騰而起,意味著什么,可此時,更多人卻還是顯得沉默,因為……沒有隊長和陳正業(yè)的命令。
直到傳令的人出現(xiàn)在各處的施工段,發(fā)出怒吼和咆哮時,一下子……所有人開始有了動作。
各隊的施工隊隊長大汗淋漓,他們清楚,出事了,要出大事了,也知道一旦陳正業(yè)如此的緊張,意味著什么,于是乎,開始立即召集所有人。
“放下手中的所有工具,所有的材料也不必管顧了,所有人,準(zhǔn)備上車,都聽著吩咐,我們……立即出發(fā)去宣武站,都給我聽好了,誰若是遲了一步,落在了這里,可就怪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