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師妹來此,有什么事。”
遂安公主沒見過啥世面,見陳正泰開口就是一句師妹,把她唬住了,她看了力士一眼,顯得無措,才期期艾艾道:“我……我是來請教師哥……不,請教二皮溝縣男廚藝的!
廚藝?
陳正泰曬然一笑:“學(xué)這個做什么?”
“我……我……”
“噢,我明白啦!标愓┫袷敲靼琢耸裁矗骸笆遣皇俏耀I(xiàn)的食譜,恩師吃了連連說好,師妹和我一樣,都是有孝心都人,于是乎,想從我這兒學(xué)一些烹飪的手藝,討取恩師的歡心?”
遂安公主很柔弱的樣子,卻不得不佩服陳正泰洞察人心的能力,只好靜悄悄的頷首點(diǎn)頭。
陳正泰眉一挑,打起了精神,他最喜歡的就是拍馬屁,啊不,有孝心的人,這是緣分啊,陳正泰看了一旁討厭的宦官一眼:“師妹,能否借一步說話!
“嗯?”遂安公主眨眨眼,顯得疑惑。
宦官聽出了話外音,只好道:“殿下,奴在外頭候著。”說著,躡手躡腳走了。
這堂中只剩下了師兄妹二人,遂安公主顯得更加局促,微抿著唇,垂首看著自己一雙怎么放都不自然的纖纖玉手。
陳正泰便看了她一眼:“師妹,我們都是聰明人,那我就直說了吧,師妹的生母是誰?”
“這……我……”
陳正泰畢竟是李二的門生啊,做徒弟的,把自己老師的戶口查個一干二凈,這是很合理的事。
他繼續(xù)看著遂安公主:“我聽說,師妹的生母,乃是下嬪……”
世上也只有他這么不怕死的人吧,開口就揭穿人家生母地位卑微。
小姑娘不會惱羞成怒吧?
果真,陳正泰的直接讓遂安公主很不舒服,此刻她俏臉上帶著幾分羞怒,在李世民的眾多子女之中,她的身世并不好,母親起初只是一個宮女,哪怕是因?yàn)槔钍烂竦呐R幸,生下了遂安公主,也不過是一個下嬪罷了,和長孫皇后以及其他貴人的子女相比,遂安公主宛若小透明一般的存在。
陳正泰見她臉色微變,心里明白這小姑娘的心思,忙是解釋道:“師兄我說話比較直,不要見怪。師妹想學(xué)烹飪之法,想來一方面是因?yàn)樾⑿,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討恩師的歡心是嘛?”
遂安公主俏臉驟然羞紅,陳正泰直接揭破她的心思,她顯得驚慌失措起來:“我……我……”
陳正泰搖搖頭,嘆道:“是啊,我是恩師唯一的門生,是無法理解師妹的感受的,畢竟恩師除了允文允武、還有寬宏大量諸如此類的高貴品質(zhì)之外,最令我這學(xué)生佩服的,還是他哪怕再如何廢寢忘食的操勞國事,也不忘繁衍子嗣,為國家誕下諸多皇子、公主,所謂治國而不忘家,先齊其家,而不忘憂國,真教我這做門生的佩服的五體投地,只恨自己愚鈍,不及恩師萬一,有辱門楣,慚愧,慚愧!
遂安公主聽的云里霧里,終于開口道:“你……你到底要說什么?”
“在教你呀!
“教我?”
“這些話你記下來,以后有用。”陳正泰面帶微笑的看著小師妹,眼里帶著寵溺。
“我……我覺得這些話……”
“好吧,我們繼續(xù)進(jìn)入正題。師妹想要學(xué)烹飪,師兄認(rèn)為,這大大的不妥。你想想看,這烹飪終究是術(shù),是御廚們的手藝,師妹就算烹飪再好,能滿足恩師的口腹之欲,可又如何呢?須知這拍馬屁……不,這盡孝之道,最緊要的是急人所急,人無我有。師妹啊,你還太年輕,不曉得這其中的門道!
遂安公主聽著若有所思,這番話她倒是聽懂了,她眼眸微揚(yáng):“那么,不知二皮溝縣……”
陳正泰拉著臉道:“叫師兄!
“師兄……”
陳正泰道:“你看師兄帥不帥?”
遂安公主:“……”
陳正泰嘆息:“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遂安公主無法理解,帥是什么,更無法理解,師兄為啥痛心疾首。
陳正泰只好道:“罷了,師兄不勉強(qiáng)你,強(qiáng)扭的瓜不甜,我只問你,當(dāng)下,恩師最需要的是什么,又或者,他平日有什么喜好?”
“他……他……”遂安公主想了許久:“噢,對啦,父皇有一寶物,歷來愛不釋手,此物據(jù)聞是天上對隕石所制,非金非鐵,于是父皇請了能工巧匠,打制成了一枚玉佩,說起來,這真是稀罕物,它平日里,竟能發(fā)熱,到了夜里,隱隱能有光。”
能發(fā)光還能發(fā)熱。
天外對隕鐵……
“父皇稱其為萬壽石,平日都佩戴在身邊,時常把玩,師……師兄……父皇是不是對隕鐵有興致,不然……我去搜羅一些……”
陳正泰聽到這個,臉色驟然很不好看了。
眾所周知,任何一個東西,在沒有燃燒或者不通電的情況之下,還能發(fā)光發(fā)熱,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陳正泰道:“這萬壽石,是恩師何時搜羅來的!
“已有兩年了吧!
“恩師是不是近些日子,都覺得頭昏,有時……還會流鼻血?”
“是的,只是御醫(yī)查不出原因!
一下子……陳正泰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看著遂安公主,心里已有了主意,于是瞇著眼:“你真想讓恩師對你另眼相看?”
“我……我……”說到這里遂安公主眼眶竟是紅了。
她的母親確實(shí)是下嬪,母女二人在宮中并不受人待見,所謂母以子貴,母親沒有生兒子,只她一個女兒,她希望自己更出眾一些,這樣也令宮里的母親也能被人另眼相看,頤養(yǎng)天年。
她咬咬牙,重重的點(diǎn)頭。
“有一個辦法,不過前提的條件,是必須完全相信師兄,師兄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只要事成了,到時恩師一定對你另眼相看!
“呀……真的可以嘛?我聽師兄的話!
“師兄帥不帥?”
遂安公主:“……”
陳正泰搖搖頭,真是悲劇啊,這小妮子眼睛瞎了,難怪混的不好,哎,不過也沒關(guān)系,他朝她招招手:“你過來,我和你說!
說著,拎著遂安公主的耳垂,拉到一邊,低聲密語一番。
無端的被陳正泰拉著自己的耳朵,遂安公主又羞又急,可隨后,卻被陳正泰說的話嚇呆了:“這……這……”
遂安公主揣揣不安地看著陳正泰,她已是嚇得臉色蒼白如紙。
陳正泰則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放心,你是公主,死不了的,這事準(zhǔn)能成,師妹,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jī)會,你馬上就要成年,要出宮開府,錯過了這一次機(jī)會,可就再沒有機(jī)會了。”
遂安公主心事重重的出了陳家。
她回頭,看了一眼陳家那破落的儀門,還有那已是舊跡斑斑的閥閱,這是一個家族漸漸隱落的象征,而現(xiàn)在……這個選啥啥錯的落沒家族,卻給了她一個選擇。
他……不會是騙自己的吧?
心事重重的遂安公主回宮。
到了禁苑,她有些疲憊了,隨侍的力士道:“殿下,是不是回閣中小憩片刻!
遂安公主若有所思:“勞煩力士去打聽,父皇現(xiàn)在何處。”
力士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
這一打聽,方才知道此時的皇帝正在太液池。
那太液池位于宮中,乃是宮中苑林的一部分,湖水粼粼,沿岸春色不盡,乃是李世民最愛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