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十幾天的奔波,林婉一行人終于到達了金陵。此次大敗韃子,蕭景行功不可沒,皇帝在宮中設宴,親自為他們接風洗塵。
一路上,百姓們夾道歡呼,林婉在馬車里遠遠的看著騎馬走在最前面的蕭景行,心中與有榮焉。她始終相信,她的少年郎是這世間最厲害的英雄。
蕭景行突然停了下來,然后繞回到馬車邊上,朝她伸出了手!巴裢,這也是你應該享有的榮譽!
邊上的人看著蕭景行牽著一個女子的手從馬車里下來,原本還有些疑惑,但是經(jīng)過后面士兵的解釋,他們才知道,這就是第一個主動站出來前往青州支援的繡娘,也是甘愿以身犯險、差點與敵方主帥同歸于盡并且最后殺死對方的人,雖然她只是一個女子,可她也是此次大勝功勞最大的人之一。
“這是誰家的姑娘啊,這么厲害?”
“我家的!是我家的!”陳玉喜滋滋地回答。
“你家姑娘怎么和蕭將軍關系那么親密?”
有經(jīng)過的蕭家親兵回答:“是我們將軍的前妻……嗯,現(xiàn)在大概是未婚妻了。”
眾人恍然大悟,難怪蕭將軍那般小心翼翼地護著人家。
林婉死活不愿意和蕭景行共騎一匹馬,所以蕭景行只能單獨給她牽了一匹馬,讓她走在自己身邊。她騎著馬穿過街道,聽著百姓的歡呼聲,看著在身側和她齊頭并進的蕭景行,突然間覺得感慨萬千。
從前都是她在仰望著他的背影,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追上他的腳步,和他一同前行。
蕭景行側頭看她,見她緊張的樣子,便知道她有些害怕,于是干脆從自己的馬上下來,親自替她牽著馬繩。
“你干嘛呀!你快上去,別人都在看著你呢!”林婉急了,不管怎么說,他才是主角,而且他堂堂一個大將軍跑來替她牽馬繩算怎么回事。
“我牽著你就不用怕了。”蕭景行不在意地說道:“別人看就看吧,等進了宮,我就向陛下稟明,拿回和離書!
“行了行了,現(xiàn)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林婉有些臉紅的別過頭,又覺得所有人都在看她,頓時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蕭景行見她如此,忍不住笑了。頓時,旁邊就有人尖叫起來!疤炷模俏皇拰④娋谷恍α!”
“我一直以為他是個面癱,壓根就不會笑呢!”
聽到這些議論,林婉也忍不住抿嘴笑了,“你看看你以前多兇!
“我本來就兇!笔捑靶忻嫔肿兊脟烂C起來,不兇的人怎么在戰(zhàn)場上殺敵?不過,他又說道:“我以后在你面前不會這樣了!
林婉一愣,隨即故意打趣道:“那你在我面前會怎么樣?會天天笑給我看?會唱曲給我聽?還是會舞劍給我看?”
蕭景行頓時懵了,天天笑不就成了賣笑的?唱曲他不會,舞劍他也不會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但是如果她喜歡的話……
“我去學。”
林婉“噗嗤”一聲笑了,她怎么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過,他認真起來的樣子會這么憨呢?
“不用你去學,我只要你陪我吃遍天下的美食、游遍天下的河川、賞遍天下的美景就足矣,你做不做得到?”
她微笑著看著他,嘴角仿若染上了春光。蕭景行心中一暖,只恨不得將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的面前才好。
“我一定會做到。一定會!
……
進宮拜見皇帝之后,便是論功行賞。蕭景行是將功折罪,而且官職上也賞無可賞,皇帝便賞賜了一些金銀、玉器之類的珍貴物件。
林婉此次埋伏溫牧時立下大功,皇帝下旨冊封永安縣主,并且親自替錦繡閣賜匾,稱其為“天下第一繡坊”。
同時,蕭景行也上表了榮姜的所作所為,皇帝聽聞之后便赦免了榮家的罪責,準許榮家一家重回金陵。
之后便是洗塵宴,酒過三巡,青州的事也說得差不多了,蕭景行早已按捺不住要提出和林婉復合之事,卻不想,宮宴之上,麗貴妃竟然直接安排了一位女子坐在蕭景行的旁邊替他斟酒。
而且,這位女子并非宮女。
蕭景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站起來直接對皇帝說道:“皇上,這不合規(guī)矩!
皇帝似乎也有一絲尷尬,他早就知道蕭景行性子犟,他數(shù)次想要給他賜婚都被他拒絕了。這一次是麗貴妃的主意,他本不想再管,麗貴妃卻說:“陛下,您給臣民賜婚是臣民的榮幸,臣民本應該欣然接受并對您感恩戴德,哪有拒絕的道理?這蕭景行敢三番兩次地拒絕,還不是仗著自己的軍功高,這是不把陛下……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呢!”
蕭家在軍中一直聲望很高,如今蕭景行又掌管邊境百萬大軍,還身兼龍霆衛(wèi)統(tǒng)帥一職,這讓皇帝開始有了危機感。
再加上自從蕭景行將韃子趕出青州之后,他看著下面的奏報,稱各地百姓稱贊蕭家甚于朝廷,感激蕭景行也甚于皇室……
“這沒什么不合規(guī)矩的!丙愘F妃抿嘴一笑,“這可是你的未婚妻,你載譽而歸,在你身邊的自然應該是她,而不是別的什么人!”
蕭景行皺眉,正要開口反駁,卻被林婉搶先開了口!安恢蕾F妃娘娘所說的不應該的別的什么人是指誰?今日同蕭將軍一同歸來的都是戰(zhàn)場上同敵軍廝殺過的戰(zhàn)士,他們難道不配享受此等殊榮?”
“還是說,娘娘說的其實是我?”林婉笑了笑,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我自問能站在蕭將軍身邊,不是因為其他的什么,而是我在青州立下的功勞,這一點皇上也是嘉獎過的,若是貴妃娘娘覺得我不配,那就還請皇上收回對我的獎賞!”
若是從前,她可能還不敢這樣反駁麗貴妃,但是此次經(jīng)歷了九死一生,她覺得有些委屈不能受,有些尊重要自己去爭取!
“是,今日從青州回來的人都有資格獲此榮耀!”周昭禹也站起來,看了蕭景行身邊的少女一眼,“不知道這位姑娘有什么資格?”
麗貴妃噎住,委屈地看向皇帝,然后滿意地從他臉上看到了一絲不悅,才繼續(xù)說道:“你們說的嚴重了,只不過這位冷小姐是蕭家侯爺和夫人親自替蕭將軍求來的妻子,本宮讓她陪伴在蕭世子身邊也是一番好意……”
麗貴妃說完,目光得意看向蕭景行,從前他敢拒婚事仗著皇帝對他的寵愛,如今這位可是他母親替他定下的,他要是再拒絕,那可就是不孝了。
“皇上,臣沒有未婚妻!笔捑靶谐林,請求道:“臣妻乃林氏,以前雖然因種種誤會而和離,但臣心里始終只有她一人,故臣懇請皇上準許臣與林氏復合!”
林婉擔憂地看了他一眼,現(xiàn)在提出這件事恐怕并不是好時機。但是她也明白,對于這種底線問題,蕭景行是絕對不會容忍的。
“罷罷罷,這是你的家事,朕管不著!”
“皇上,這可不成!”麗貴妃勸阻道:“蕭世子就算要和永安縣主復合,也要先處理好冷小姐這位未婚妻,不然永安縣主算什么?貴妾么?”
林婉心中冷笑不止,這麗貴妃明顯就是故意在羞辱她!
“夠了!”一直沒有說話的皇后有些疲憊地開口了,“這是人家的家事,自有人家父母料理,你就別越俎代庖了!”
一場宮宴不歡而散,蕭景行幾人從宮里出來的時候心里都有些沉重。
“你們也別太擔心了,父皇既然沒有下旨賜婚,你就算拒絕也沒有太大的阻礙!敝苷延戆参康。
“我會處理好的!”蕭景行側身看向林婉,眼中滿是歉意,“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這沒什么好擔心的!绷滞耠m然笑著安慰他,但是心里卻并不覺得輕松。這件事既然麗貴妃已經(jīng)出手了,就不會這么簡單,只怕還有后招。
陳玉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見林婉出來,立即高興地迎了過來。
“我先回去了!
蕭景行將她拉到懷里,在她額間輕輕落下一吻,“再等等我!
“好。”
林婉走后,蕭景行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之前的軍需之事,他已經(jīng)查得很清楚了,提供情報的人是蘇青無疑,蘇青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對他身邊的事最為了解。但他一直治軍甚嚴,所以仔細查探過后,便很輕易地查到了康王身上。
奏報此事的折子他早就送回金陵了,但是皇帝卻一點表示都沒有,看樣子是要包庇康王了。
周昭禹這邊情況也不太好。
“父皇已經(jīng)召三皇弟回金陵了,說是母后身體抱恙,讓他回來侍疾!
“皇后娘娘的身體……”
“是被氣的!敝苷延韲@了口氣,“母后身為后宮之主,卻處處被麗貴妃壓制。從前還好,只不過是受些閑氣,這段時間卻不知道為何,麗貴妃似乎故意針對母后,偏偏父皇縱容,連皇祖母也無可奈何!
“懿王殿下何時到?”
“算一算,應該也是今日!敝苷延碚f著,就見一人帶著兩個侍衛(wèi)騎馬而來,馬上的少年一身玄衣,神采飛揚。
“二哥!蕭大哥!”周昭平見到他們,高興地從馬上跳下來。他身姿挺拔,步伐穩(wěn)健,氣勢也不輸周昭禹和蕭景行。
“昭平,你長大了!”周昭禹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昭平因為出身不順,隱隱有不詳?shù)膫餮裕富事犘艂餮裕瑢⑺麖男【宛B(yǎng)在行宮,等他稍長大,便冊封了親王,將他打發(fā)到了封地上。這么多年,他們兄弟見面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那是當然,如今我也能保護母后了!”周昭平眼神黯了黯,他自然聽說了母后在宮里過得不好,但是如今他可不是只會躲在母后身后的小孩子了,有他在,定能護住母后周全!
“去拜見父皇和母后吧!”周昭禹和蕭景行告辭,又和周昭平一同進宮。
周昭平看著這個對于他而言不熟悉的宮殿,天真無邪的臉上卻閃過一絲陰郁的笑容。
他突然問道:“二哥,已經(jīng)開始了是嗎?”
周昭禹猛地停下腳步,沉默片刻,才說道:“你不用擔心,有二哥在,一定會保護好你和母后!”
“二哥,有些事情勉強去做事做不好的,你也別總想著犧牲自己來保護我們了,”周昭平微笑著看著周昭禹,目光沉沉,“你不想做的事,讓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