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數(shù)之多,令老王頭一陣瞠目結舌。
“聽說了嗎?宮里要用趙縞當貢品!這還不買,更待何時?”
“是啊,誰不買誰是傻子!”
“我要一匹!”
一身布衣的書生攥著錢袋,擠得發(fā)冠歪斜,高聲喊道。
“什么你要一匹,分明是我先來的,應當先給我!”
一名綢緞商踩在青石板上,懷中銀錠撞得叮當響,他身后跟著兩個挑夫,扁擔上麻繩勒得吱呀作響:“后面的全都別想了,我家掌柜的說了,有多少吃進多少!”
有百姓一臉不甘,但隨即人群中就響起一道聲音。
“快!長衣閣今日放貨十匹,一匹只需二兩六錢!”
“但有個要求,購買趙縞必須要買一匹蜀錦!”
“什么?這還用想,區(qū)區(qū)蜀錦,一并買了!”
“這還用考慮,現(xiàn)在買到就是賺到,這還不沖?”
突然,街角傳來銅鑼脆響。
“素錦軒掛牌二兩七錢,放出三匹!”
“錦繡坊二兩四錢收現(xiàn)貨!”
“尚衣閣掛牌二兩六錢,暫時無貨!”
一時間,整個長安東市亂糟糟的,嘈雜的就如菜市場一般。
另一頭。
御花園內(nèi)沉香裊裊,武曌指尖把玩著汝窯茶盞,忽聽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報!”
一名黑甲禁衛(wèi)單膝跪地,開口稟報道:“啟奏陛下,辰時三刻,尚衣閣掛牌二兩六錢!”
幾乎是瞬間。
武曌把玩汝窯瓷杯的手停住,一雙鳳眸帶著震動。
“多少?”
“尚衣閣掛牌二兩六錢了?這才過了多久?趙縞價格就突破了二兩五錢?”
高陽卻很淡定,他抿了一口茶水道,“陛下淡定,這才只是個開始罷了!
“狂熱之下,真正的瘋狂,只會在最后!
上官婉兒執(zhí)筆的手微頓,朱砂在宣紙上洇開一點殷紅。
武曌鳳眸掃過高陽從容品茶的模樣,深吸一口氣道,“倒讓高卿猜對了!
“這幫商賈的動作可真快,那現(xiàn)在只看他們是否囤貨,肯不肯賣了!
話音未落,又一聲急報響徹御花園。
“報!”
“巳時正,素錦軒叫價二兩七錢,東市已有商賈當街撕毀昨日契書,縱是賠錢,也不肯賣趙縞!”
“報!”
“巳時一刻,長安百姓紛紛瘋搶,除了達官顯貴 ,縱是一些普通百姓也開始瘋搶!”
“報!”
“巳時三刻,綺云閣掛牌二兩九錢一匹,距離三兩一匹,只差一百文錢!”
“報!”
“午時正,長安大量商賈掃貨,掃貨價高達二兩四錢,一個月前以一兩五錢購買趙縞的百姓,一匹可賺九百文!”
伴隨著這幾道聲音劃破御花園,武曌霍然起身,身上的十二鎏金釵搖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她轉頭望去,只見高陽正捏著一塊桂花糕塞入嘴中,仿佛聽見的不過是市井閑談,依舊滿臉淡然。
武曌拳心攥緊,盯著高陽。
還真讓這廝裝到了!
這時。
“報!”
“陛下——”
李隆疾步闖入,“午時二刻,東市十三家綢緞莊聯(lián)合掛牌……三兩!”
“一匹趙縞的價格,正式破三!”
同時。
李隆咽了一口唾沫,繼續(xù)的道。
“并且南市劉員外典當祖宅,換現(xiàn)銀八千兩,大肆招人,要親去趙國掃貨!”
“無獨有偶,西市田員外也大肆變賣金銀首飾,放話掃貨!”
“同時,長安各大巨賈也蠢蠢欲動,尚衣閣商隊已經(jīng)集結,似也要前往趙國!”
哐當!
茶盞砸在漢白玉案上,武曌看著慢條斯理擦拭嘴角糕屑的高陽,忽然覺得后背一陣發(fā)涼。
這個總是笑得溫潤、極度好色的青年,此刻在滿園春色中,竟比凜冬更叫人膽寒!
一切,全都在高陽的預料之中!
高陽喝了一口茶水潤喉后,他淡淡的道,“陛下,這便是市場的合勢,僅憑一家之力,難以撼動整個市場!”
“但消息蔓延之下,要追高入局的散戶卻可以!”
“他們會將市場炒熱,炒到瘋狂!”
“接下來,這股合勢將以長安城為中心,蔓延至整個大乾,整個趙國!”
“真正的風暴……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