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事情誰又說得準呢?好一點壞一點,那都是有可能的嘛。
人,本能的就會幻想著更加理想的結(jié)果,不到最后一刻,絕對不敢破罐子破摔,不敢孤注一擲。
“諸位啊!
看到眾人如此糾結(jié),田光心里倒是樂呵的很。
只有把這幫人的絕望的心思逼得相當充分,那自己接下來的話也才更有分量,自己的計劃才更容易得逞。
田光一說話,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投了過來。
“田儋首領(lǐng)說得對!
田光看著眾人說道,“事情遠沒有到那一地步,盟主雖然很失望,但是也并不是光想著后路,他已經(jīng)在想破解之法了,只不過這個破解之法有點艱難罷了!
哦?
破解之法?
聽到田光的話,眾人馬上又尋到了不少的希望,心里重新燃起火焰。
既然有破解之法,就算有點艱難,那也比沒有辦法強。
沒錯,一件事情的幾率再低,那都是有可能,但只有為0,才會讓人絕望啊。
這就像買彩票一樣,我要是告訴你,我這1萬張彩票,每張兩塊錢,你買吧,絕對不會有獎,那除非你是傻子,你才會買。
我要是告訴你,其中有一個1萬的獎,哪怕你只有1/10000的幾率能中獎,你仍然會充滿希望。
這就是人性,0.0001,和0,的確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率。
“前輩,不知這方法是什么?”
“辦法不是沒有!
田光聲音不高,卻傳進每個人耳朵,“就看你們愿不愿意舍點東西!
“舍東西?”
田儋最先往前湊,“田光前輩,有話直說!咱們?nèi)f事都好商量。”
“盟主現(xiàn)在最缺物資——商隊丟了,貿(mào)易斷了,朝廷等著回話,朝廷里面的敵人,等著給他落井下石。咱們主動湊點糧草、布匹、金銀,幫他填窟窿,幫他化解危難,萬事大吉!
田光這話一出,廳里一片安靜,眾人一陣緘默。
趙歇最先皺眉,往后縮了縮,“憑什么。可剃犑琼n國人弄丟的,該張良他們先出!再說盟主也沒明說要捐,萬一他不是這意思,咱們不就白送了?”
“諸位!
說著,他又說道,“我可不是不想出錢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要出也不是咱們出,而且萬一不需要那么多,那咱們是不是沒必要這么著急?免得弄巧成拙啊!
其他人聽了之后都斜眼看了看,他雖說嘴上沒有說什么,但是心里的想法其實跟他差不太多。
當然,是原本的想法。
現(xiàn)在,可不是所有人,都只想著一條道走到黑呀。
魏咎坐在一旁,手指輕點案幾,冷笑一聲,“趙老弟,你這話糊涂了!”
他看著趙歇說道,“現(xiàn)在是糾結(jié)盟主是否這意思的時候嗎?盟主一向?qū)捄甏罅浚@是不假,但如今盟主也遭遇了難事,他沒明說,是在等咱們主動表態(tài)!”
他頓了頓,眼神掃過眾人,“咱們哪個沒從盟主那得好處?兵馬、糧草、官職,哪樣不是他幫忙實現(xiàn)的?”
“現(xiàn)在他有難處,咱們裝糊涂,等他把咱們當‘不忠心’的辦了,命都沒了,要錢有什么用?”
魏咎這話像盆冷水,澆得眾人心里一涼。
廳里開始竊竊私語,有人低頭盤算,有人面露難色。
田儋聽了,一拍桌子,“說得對!我按田光前輩說的辦!”
“我先捐出手里的一些糧食,夠撐一陣子了!”
他雖然不舍得,也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比起糧食,命更重要。
“糧食?”
趙歇一聽,眼睛都直了。
他心里更糾結(jié)——田儋都出這么多,自己出少了肯定被盟主嫌棄,多捐又心疼。
就在這時,一個隨從慌慌張張跑進來,忘了敲門,“大……大人們!不好了!”
“盟主剛從項梁府出來,有人看見項梁家人運出來好多錢糧箱子,至少十幾車!”
“還有人看到,里面可能還有金銀珠寶!”
“什么?!”
田儋猛地站起來。
椅子腿劃得地面“吱呀”響,“項梁這老狐貍!動作這么快?”
“他是想搶先討好盟主,把咱們都撇干凈啊!”
他之前還想跟項梁爭六國舊部頭把交椅,現(xiàn)在項梁這一手,明顯是想讓盟主覺得“項氏最忠心”。
趙歇的臉瞬間白了,手開始發(fā)抖,“完了完了……項梁都交這么多錢了!”
“咱們再磨蹭,盟主肯定覺得咱們不忠心,說不定真把咱們當內(nèi)鬼辦了!”
“上次被燒死的東胡俘虜,就是例子。
一想到那些人的下場,他忍不住打寒顫。
魏咎也急了,往前湊了湊,“田光前輩,快!你再跟盟主說說!我就說我們應(yīng)該這么做嘛!你看,讓別人得了先了!”
“咱們也愿意出錢!要多少湊多少!”
“只要能保住命和地位,出點錢不算什么!”
他膽略不足,也知道眼下只有讓田光以此為借口去讓馮征消氣,才有一線生機。
其他人紛紛附和,之前的不情愿早拋到九霄云外。
比起失去富貴和性命,捐點物資根本不算什么。
田光故意露出為難神色,嘆了口氣,“唉,不是我不愿去!
“剛才我跟盟主提過咱們的想法,他沒表態(tài),只說‘再看看’!
“現(xiàn)在他對咱們本就有疑心,我再催,反而讓他覺得咱們急著撇清,更糟啊……”
“田光前輩!”
田儋上前一步,抓住田光的胳膊。
語氣帶著懇求,指節(jié)泛白,“咱們都聽你的!你說要出多少,咱們就出多少!”
“只要你能在盟主面前說句好話,以后大家都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的,且,我們永遠都會支持你!”
他知道田光最看重利益,拋出足夠誘餌,田光肯定幫忙。
趙歇也連忙表態(tài),“我也愿捐獻,表明心意!”
“田光前輩,你就再去一趟吧!”
魏咎跟著說,“我魏國雖然東西不多,但是只要有需要,我這就讓人運!”
田光見眾人都表了態(tài),目的達到,才“勉為其難”點頭,“好吧,既然各位信任我,我就再試試!
“但你們記住,這次別耍心眼——要是盟主覺得有人要渾水摸魚,這個機會還只顧得偷奸;,我也幫不了你們了!
“請前輩放心!絕不藏私!”眾人異口同聲。
臉上滿是急切和懇求。
田光出去之后,就找馮征,兩人早就商議好了,如今見面解決事情,不過是水到渠成。
接下來兩天,田光忙著幫助收攏物資。
田儋這些人原本再不舍得,現(xiàn)在也不得不認命了。
時也命也,他們畢竟是玩政治的,可不是富家翁,怎么可能只顧錢財不顧命呢?
這幾日,馮征算下來,總共湊了六十萬石物資,比馮征原先計劃的物資還多了十萬石。
田光把最后一筆清單送到馮征府上時,馮征正在看邊境地圖。
接過清單掃了眼數(shù)字,嘴角忍不住上揚,這幫老狐貍,果然不見棺材不落淚,不逼不拿真金白銀。
“伯父這次辛苦了!
馮征放下清單,讓人給田光倒了杯茶。
“眼下,這些人已經(jīng)把物資拿出來,這是好事,只是,光有咱們的物資還不夠,得讓東胡人也‘動起來’!
田光接過茶盞,心里一動,“盟主的意思是?要讓東胡人又如何行動?”
他知道東胡三王手里有大量牛羊皮毛,要是能讓他們也拿出來,貿(mào)易能賺更多。
只是,這三個人可不是什么好東西。
馮征指尖劃過地圖上的東胡區(qū)域,眼神帶著算計,“你去東胡一趟,跟墨戎復(fù)他們透個信!
“就說押送隊伍遭遇劫持,抓獲的俘虜里面。這些人表面上假裝是匈奴人,但實際上卻是東胡人,朝廷很質(zhì)疑東胡誠意!
他頓了頓又說道,“伯父跟他們說話時,要讓他們明白,這事情我還壓著,我對東胡某些人不滿,要讓他們覺得,我懷疑商隊遇襲是東胡內(nèi)部有人搞鬼,說不定,就是有東胡人和匈奴人暗中勾結(jié),想要私下分贓!”
田光眼睛一亮,“盟主是想讓墨戎復(fù)三兄弟互相猜忌?”
“他們本來就因為地盤和世仇不和,再讓他們覺得對方搞鬼,肯定會鬧起來!”
馮征笑了笑,“墨戎復(fù)三人,要是他們的脾氣和態(tài)度都一致,對咱們來說絕對不利眼下咱們出了這么多物資也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們拿出差不多對應(yīng)的物資如此一來,就不用讓他們占天大的便宜了。”
馮征笑了笑,繼續(xù)言道,“等他們鬧得差不多,你再拋出誠意,就看他們誰先愿意心動加行動了!
“妙也!”
田光連連點頭,豎了大拇指,“高!盟主這招太高了!”
“既讓他們互相猜忌,又用利益誘惑,肯定乖乖拿物資!我這就準備,保證讓他們鬧得不可開交!”
第二天一早,田光帶著兩個隨從,快馬加鞭趕往東胡。
先去見了墨戎復(fù)——東胡三王中,墨戎復(fù)勢力最大,畢竟他原本是唯一的王。
“大王,田光來了,說要見您。”
“哦?讓他進來!”
墨戎復(fù)這些時日,正為了通商被毀的事情,沒少猜疑,對自己失去一個暴富的機會深感可惜,現(xiàn)在總算是看到馮征那邊來人了。
而被請進了墨戎復(fù)的帳篷,田光故意嘆氣,臉上滿是愁容,“大王,這次來,是有件事跟你說!
“大秦丟了物資,長安侯馮征,十分心痛不滿,現(xiàn)在朝廷質(zhì)疑東胡誠意,有人甚至想要讓長安侯心里很不痛快!
墨戎復(fù)心里咯噔一下,“老兄,這是什么意思?長安侯懷疑是我搞的鬼?”
他最擔心再次得罪馮征,要是長安侯真懷疑他,麻煩就大了。
田光擺了擺手,壓低聲音,“那倒沒有,但……之前抓了幾個‘匈奴俘虜’,審了才知是東胡人。”
“只是沒查清哪個部落的,長安侯心里難免有想法。”
墨戎復(fù)臉色瞬間變了,他心里一動,當即一拍桌子,“東胡人?肯定是墨戎城搞的鬼!”
“他這個雜種,最為歹毒,因此可能就是他故意派人行兇,讓長安侯懷疑我,讓長安侯對我有敵意!”
他對墨戎城的恨意之大,甚至都超過墨戎昌了,所以只要有機會,那就一定要想辦法把對方給拉下馬。
田光沒接話,只嘆氣,“唉,現(xiàn)在說這些沒用。長安侯說了,他想要解決問題,想要解除這一次的危機,而不是怪這怪那的,他現(xiàn)在委屈最大,反而不顧及這些,而是只顧及大局,大王啊,你可得好好想想!
嗯?
什么?
聽到田光的話,墨戎復(fù)心里一陣思索,良久才說道,“老兄你是知道的,我對長安侯一直都有誠意!可是,這問題,你想著怎么解決?”
“這個,呵呵,光我說,倒是沒用啊。”
田光說著笑了一聲,語氣有些含糊其辭,“我只是幫忙跑個腿罷了,長安侯可沒跟我說那么詳細,大王,你先自己好好想一想就是了,我等個結(jié)果,回去復(fù)命,有些事情我著急做主,萬一長安侯那邊不滿意,到時候我還得倒霉!
說完,起身告辭。
嗯?
墨戎復(fù)一陣臉黑,嘴里罵道,“這老狗!”
而離開墨戎復(fù)的帳篷,田光又去見了墨戎昌。
他見到墨戎昌,述說一番后,又換了套說辭,故意皺眉,“大王,商隊遇襲,長安侯心里很不痛快。我去見墨戎復(fù),想要讓他想辦法化解這次危機,現(xiàn)在墨戎復(fù)說,是你派人行兇嫁禍他,奪貿(mào)易權(quán)!
我特么?
你說什么?
墨戎昌聽到,氣得跳起來,“胡說!他說我?我還要說他呢!這只怕就是墨戎復(fù)自己搞的鬼!老兄這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嗎?他原本就是東胡王對我們兩個人恨之入骨,哪怕和大秦那邊的關(guān)系完全斷了,他只要把我們兩個拿下之后,自己奪回之前的一切,他就心滿意足了,所以這種事情不是他搗亂又是誰呢?”
“唉,是啊,可惜!
田光又說道,“長安侯仁義啊,這次找到幕后黑手的事情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夠繼續(xù)維持貿(mào)易,若是能有辦法解決,那就再好不過了!
“嗯?”
墨戎昌一愣,“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