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是擔(dān)心馮征,而是對公子成的態(tài)度,有些不滿。
沉不住氣怎么行?
“子房,你說,是我們?nèi)フ颐酥,還是……”
公子成問道。
“公子,張大人,剛才有人來說,長安侯馬上就到,還請公子和張大人靜等!
他話還沒說完,手下人就有人來稟報。
“什么?這,這就來了?”
公子成就像被抽走了力氣般往后縮了縮,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衣袍,聲音發(fā)顫,
“這可怎么辦?盟主肯定是來問罪的,我……我該怎么說?”
張良一把拉住他,神色比往日任何時候都要鄭重,壓低聲音道,公子別慌!聽我一句,等會兒盟主進來,你別想著辯解,反而要主動提起商隊遇襲的事,把所有責(zé)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多提幾句這些年靠盟主庇護才得以安穩(wěn),再裝著些愧疚,甚至……賣些可憐!
“什么?”
公子成像是被針扎了似的跳開,眼睛瞪得溜圓,語氣里滿是不解和抗拒,“把責(zé)任全擔(dān)過來?那可是死了人的大事!我要是認(rèn)了,盟主不扒了我的皮才怪!子房啊,你可不能讓我承擔(dān)一切過錯!”
他越說越急,雙手攥得指節(jié)發(fā)白,后背已經(jīng)滲出冷汗——他本就怕惹禍,張良這話簡直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張良看著他慌得快要亂了陣腳的模樣,沒急著反駁,心里是一肚子氣。
如此,怎可堪大用?
但,誰讓人家是名義上的主子呢?
他壓低聲音,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公子,竊以為你不擔(dān)責(zé),盟主就不會疑心嗎?忘了議事時你怎么說的?通商風(fēng)險太大,我們是做出過保證的,如今商隊真出了事,盟主心思未定,但你若此刻急著撇清,只說‘這事與我無關(guān)’,反而顯得心虛,倒像是在刻意逃避什么,更容易引火燒身!
他上前一步,看著公子成緊繃的臉,繼續(xù)勸說說道,“可你要是主動擔(dān)責(zé),說雖然盡心竭力,但沒想到敵人如此強大,意外之下,還是讓奸人鉆了空子,盟主反倒會覺得你坦誠。再者,你賣些可憐,提一提是盟主給了你住處和糧草,如今卻沒能為盟主分憂,反而讓盟主因為你的短見多了麻煩。這份感恩和愧疚摻在一起,盟主見你姿態(tài)放得這么低,又知道你往日沒什么壞心眼,他對態(tài)度好的人,向來厚待,自然不會苛責(zé)。”
公子成皺著眉,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案幾邊緣,指甲都要嵌進木頭里,“可……可這責(zé)任太大了!萬一盟主真的動怒,要治我的罪,我怎么辦?我不能出事啊!”
他聲音帶著哭腔,一想到可能被關(guān)押甚至處死,腿都有些發(fā)軟。
張良繼續(xù)勸道,“公子且請放心,盟主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他要的從不是找個人來頂罪,而是看誰真心為他著想,誰能和他一條心。你想,范增是盟主最信任的人,幾次雖說不是出多大差錯,但仍然是好人一次沒有辦成事情,盟主不也沒罵他一句,反而還勸他安心,替他排憂解難嗎?你主動擔(dān)責(zé),正是讓盟主看到你忠心的好機會,比你說一百句‘我沒參與’都管用!
公子成沉默了許久,終于抬起頭,臉上的抗拒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堅定,“好,我聽你的。等會兒見了盟主,我就按你說的做。只是……我還是緊張,怕說漏了嘴!
張良見他終于想通,臉上露出一絲欣慰,“公子別怕,到時候我會在一旁幫你圓話。你只要記住,語氣要軟,態(tài)度要謙卑,多提感激,少找借口,就不會出錯”
公子成深吸一口氣,用力點了點頭,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愧疚又誠懇。
兩人一起走了出去,恭敬迎接。
很快,馮征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們視野里。
公子成咬了咬牙,不等盟主開口,就率先迎了上去,膝蓋一彎,竟直接跪了下來,聲音帶著顫抖,“盟主!屬下有罪!這次商隊遇襲,都是屬下的錯!請盟主一定要嚴(yán)懲我!”
馮征看著公子成撲通一聲跪得膝蓋撞地響,哭腔里還帶著顫音喊“有罪”,心里的笑意差點沒繃住。
這幫人之前在眾人面前,在他面前拍著胸脯作保證時的勁兒去哪了?
當(dāng)時就連公子成都言辭鑿鑿地說讓他放心,商隊安防的事交給他們,保管萬無一失。
那眼神里的急切,生怕別人搶了他的功績,如今倒好,竟然已經(jīng)嚇得臉色煞白,命懸一線了。
雖然知道這貨是出了名的膽小,可馮征臉上半分笑意都無,反而是仍然面色凝沉,似乎連伸手扶人的動作都帶著幾分僵硬,嘆息聲重得像塊石頭砸在地上,“起來吧,男兒膝下有黃金,這么跪著像什么樣子。”
馮征巧施計,敲打韓臣促順服
馮征看著公子成跪得膝蓋發(fā)顫,哭腔里裹著慌亂喊“有罪”,胸腔里的笑意差點破功。
面上,馮征卻沒露半分笑意,面色十分沉重,嘆息聲壓得極低,卻像錘子敲在兩人心上,“這么跪著,傳出去倒顯得我苛待你們了!
“豈敢如此,都是我們的過錯!
公子成一慌,趕緊繼續(xù)認(rèn)錯,眼角瞥了一眼張良,張良也是一臉羞愧,“盟主,都是我們的錯,我們,自不量力,愧對盟主!”
而馮征眼神掃過公子成發(fā)白的臉,又落在張良緊繃的肩上,語氣里的惋惜摻著幾分“無奈”,“我來不是為了追責(zé),只是可惜了這趟差事。
你倆也知道,朝廷本來不同意,是我力勸,才對這次的邊貿(mào)看重,這趟要是成了,不僅你們能得到好處功勞,連我在朝堂上也能多替六國舊部說幾句好話。
可如今呢?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物資沒了蹤影,朝廷那邊問起來,我都不知該怎么回話,你說這可惜不可惜?”
這話像一桶冰水,直愣愣的澆在張良和公子成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