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擔憂焦慮都狠狠地壓在心底,她知道,丈夫是這樣的性子,縱使前路艱險,依舊一往無前。
辛夷是他的孩子,骨子里,血脈里流淌著他的血,父女倆做出同樣的選擇,而她只能默默支持。
第二天天不亮蘇辛夷就起來了,四夫人跟著起身,帶著她去給老太爺還有太夫人辭別。佘嬤嬤也好,連翹她們也罷都不會跟隨,用過早飯,蘇辛夷帶著田早與包大同,還有展橋與曹清一起出發(fā)。
沒想到等到府門的時候,就看到曾氏帶著幾個小姑,三夫人甚至也在,都在給她送行。
蘇辛夷眼眶一紅,對著眾人深深一拜,這才頭也不回的離開。
出了京城的城門他們一行人便往北行去,一路騎馬前行,路上還遇到一隊官差押送的被發(fā)配的犯官還有勾補的軍戶。
如今大戰(zhàn)在即,牢中的犯人也提前踏上了發(fā)配的路程,蘇辛夷有點可惜沒能看到李紀。
中午他們找了個樹蔭吃飯休息,包裹里帶的是方便攜帶的面餅,還有一些腌制的肉食,夏日高溫食物不能久放,因此只帶足一天的量,明日的飲食只能路上再補充。
打開牛皮水壺灌了口水,蘇辛夷這才小口小口的吃著面餅,并拿出隨行攜帶的輿圖看看路線。
展橋與曹清本來就是軍籍,只不過他們屬齊國公府私衛(wèi),不用聽衛(wèi)所調派。
田早跟包大同有點忐忑,他們雖然嚷嚷著要從軍,但是從未接觸過衛(wèi)所,期盼中又帶著些不安。
吃完飯稍事休息,他們就立刻上路,天黑前最好找到地方留宿,露宿野外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隨著一路北上,沿途所見的風景逐漸發(fā)生變化,從人煙稠密的地方到漸漸荒涼,有時候跑一天都難得見到一個人。
越往北走,路上的關卡盤查的巡檢官兵就越嚴苛,牙牌、路引、公文樣樣檢查核對。
蘇辛夷一身男裝方便上路,每每盤查都被被人仔細觀照,畢竟女子做為貼戶的幾十年未見過了,稀奇。
巡檢念念叨叨的,看著蘇辛夷的眼神都不太對勁。
蘇辛夷含笑以對,一路上這樣的眼神見得多了,等到后頭就越來越麻木,連分說都不愿意浪費口水了。
路上就這樣等到邊鎮(zhèn)還不知道要面對多少異樣的目光,蘇辛夷知道自己得習慣。
過了遂安之后,衛(wèi)所逐漸增加,也越來越荒涼,距離他們抵達的榆林衛(wèi)越來越近。
京城的夏日炎熱,但是走到這邊早晚已經有些寒涼,天色黑得越來越早,距離驛站還有很遠的路程,他們得找個地方露營。
蘇辛夷他們扎了簡陋的帳篷,點起了篝火,飯可以冷著吃,但是水得喝熱的。
架子上的水才剛開始冒泡,忽然就聽到遠處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蘇辛夷等人抬頭望去,迎著最后一抹晚霞,幾匹馬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線之內。
蘇辛夷極目遠眺,大約是看到了這邊的火光,遠處的人直接朝著他們這邊奔來。
曹清跟展橋立刻起身,將蘇辛夷護在身后,右手搭在了刀柄上。
邊界線長,邊防軍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巡邏,偶爾也會有草原上的騎兵來串個門,這里不比內地安穩(wěn),時時刻刻都要小心注意。
等到來人靠近,蘇辛夷就看著領先一人怎么有點熟悉,她半瞇起眼睛,等人再靠近一些,隱隱能看到幾分面容的時候,不由得被震了一震。
是她眼睛出問題了嗎?
怎么在這里看到了容王?
蘇辛夷示意曹清等人退后,她上前一步看著很是狼狽的容王頓時無語。
這是干什么去了,如同喪家之犬一樣。
容王撞上蘇辛夷那張臉整個人也傻了,蘇辛夷怎么在這里?
倆人四目相對,都表示出了極大地震驚!
容王捂著臉下了馬,先討了口水喝,坐在火堆旁垂頭喪氣的樣子,把蘇辛夷一行人給看的面面相覷。
展橋四人自然不敢開口問容王,只能另起一處火堆,帶著王府的侍衛(wèi)給他們熱一些湯餅果腹。
“王爺,你怎么會在這里?可有文書,路引?”蘇辛夷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八成自己又要倒霉,每次遇上容王就沒好事。
容王沉默。
蘇辛夷:……
那就是沒有!
“你偷跑出來的?”蘇辛夷咬著牙問道。
容王繼續(xù)沉默。
蘇辛夷都忍不住摸鞭子了。
容王的眼睛咕嚕嚕直轉就是不去看蘇辛夷,聽著蘇辛夷一句句的懟她,最后還是沒忍住懟了,“你都能去隨軍,我為什么就不能去?父皇都讓大哥去,我卻要在京城守著?我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