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大門外，天色陰沉得像是蒙了一層灰紗。
江宇和顧威并肩走著，兩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停車場顯得格外清晰。
他問：“顧總怎么樣了？有什么好消息嗎？”
這些天，江宇除了和顧威一起忙公司的事情，就回去陪葛婧。
關于顧司禮的消息，他都是問的顧威。
“情況還是老樣子，”
顧威揉了揉眉心，語氣里帶著少有的沉重，“醫(yī)生說生命體征穩(wěn)定，但就是醒不過來，健康全靠營養(yǎng)液維持著，我昨天看堂哥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都瘦了。”
江宇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側臉線條繃得緊緊的：“顧總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一定要堅持下去，替他守住顧氏�！�
顧威卻低下頭，聲音沙啞懊悔：“都是我的錯。如果當初我沒有偏信偏聽，或者根本沒讓葛婧的繼母去找醫(yī)療組的茬，或許現(xiàn)在解毒藥劑已經(jīng)研究出來了。”
“當初，范倩倩確實給顧總提供了正確有效的解毒藥劑，你信任她，也是情理之中。她雖然也可惡，但歸根結底，是被云逸逼迫�？稍捳f回來，云逸之所以這么瘋狂的報復，又是因為當初顧總和他有恩怨�！�
江宇眼底卻掠過一絲復雜，最后嘆了一口氣，“很多事情，都是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剪不斷，理還亂。源頭已經(jīng)發(fā)生，也改變不了。以后會怎么樣結束，也沒法預料。走一步看一步吧。”
顧威被江宇說得更加沉重了，他低著頭：“可是我想盡量彌補一下。江宇，讓葛婧回醫(yī)療組吧？然后，我再親自過去，給他們道歉，把醫(yī)療組全體成員請回來。”
江宇搖搖頭：“算了，別折騰了，你現(xiàn)在的任務，是好好照顧顧總。和我一起處理顧氏公司的事，至于醫(yī)療組，就讓他們在原來的實驗室，好好研究吧，還有你說讓葛婧回醫(yī)療組的事兒，我倒是可以和她商量商量。”
“行�！�
顧威不再像以前一樣自以為是，而是從善如流的聽了江宇的意見。
他頓了頓，又說，“順便。替我向葛婧說聲對不起，等忙完這陣子，我真的會向所有人道歉的。”
看到顧威時時刻刻被愧疚壓著，江宇也沒那么生氣了。
他拍拍顧威的肩膀。安慰道：“自從顧總昏迷之后，你做的挺多的，就算將功補過了，好好照顧自己，顧氏公司現(xiàn)在還需要你撐著呢�！�
聞言，顧威終于抬起頭。
他看著江宇，堅定道：“你放心，在堂哥醒來之前，我絕對不會倒下去的。”
江宇會心一笑。
和顧威成為朋友這么多年，這次，他是真切的感受到這位少爺?shù)某砷L和成熟了。
江宇沒再說什么。
兩個人轉過走廊拐角，重癥監(jiān)護室的玻璃墻映入眼簾。
透過明凈的玻璃，可以看到病房內(nèi)的情景。
顧司禮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各種監(jiān)測儀器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答聲。
他的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但眉眼依然深邃，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場漫長的沉睡。
云檸就守在床邊。
她低著頭，正仔細地為顧司禮按摩手臂。
纖細的手指，輕柔而堅定地按壓著每一個穴位。
夕陽的余暉透過百葉窗灑在她身上，勾勒出女孩專注的側臉。
一縷碎發(fā)從她的耳畔滑落，光影晃動中，模糊了女孩的眉眼。
云檸卻無暇顧及，只是繼續(xù)著手上的動作，仿佛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江宇和顧威對視一眼，眼中是同樣的復雜和心疼。
兩個人整理好情緒之后，才推門進去。
云檸剛好結束一輪按摩。
她細心地為顧司禮掖好被角，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仔細想想，這一路走來，她和顧司禮經(jīng)歷了很多的事情，也發(fā)生過很多次的沖突爭吵。
這段時間，竟然是她和顧司禮最安靜和諧的相處了。
云檸正感慨，抬頭看見江宇和顧威，就沖他們笑笑：“你們來了�！�
“嗯�！�
江宇輕聲開口，“過來看看顧總和你，有些事可以讓護工做，你別太累著自己。”
云檸搖搖頭說：“醫(yī)生說，多按摩有助于防止肌肉萎縮，護工我不放心，還是自己來比較好�！�
女孩聲音很平靜，但眼底的紅血絲暴露了她的疲憊。
顧威看著這幅場景，濃重的愧疚感再次涌上心頭。
他鼻子發(fā)酸的說：“堂嫂，對不起……，要不是我當初自作聰明……”
云檸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落回顧威的臉上。
“我確實生過你的氣，”
她嘆了一口氣，實話實說，“所以，你現(xiàn)在更應該替顧司禮守住公司，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發(fā)誓！”
顧威急忙道，“堂嫂，以后，我絕對不會再自作主張了。而且，公司的情況暫時穩(wěn)住了，一切都是按照堂哥昏迷前的部署在運行，你放心……”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
顧威的話還沒說完，手機突然尖銳地響起來。
一時間，病房里的三個人，都看向顧威的口袋。
顧威不耐煩，當即掏出手機，按了掛斷鍵。
可剛要開口，手機再次響了起來，像催命符似的。
顧威火蹭地一下上來了，接通電話就說：“什么事兒？！我不說我要來醫(yī)院看堂哥嗎？非要這個時候打過來？”
不知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么，剛才還滿腔怒火的顧威，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什么？！”
他猛地提高聲音，“這節(jié)骨眼上，他搗什么亂！行！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顧威也來不及解釋，一邊收手機一邊說，“公司出事了，我就馬上回去處理一下！”
沒等云檸和江宇回答，顧威就匆匆離開了病房。
江宇跟著上前一步：“二少！”
云檸也覺得不對勁，皺眉道：“顧威最近挺穩(wěn)重的，接了個電話，就變得這么著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江宇，你跟著過去，在旁邊看著點�！�
“好�！�
江宇和云檸想到一塊去了，也沒廢話，應了一下，就匆匆追了上去。
病房里恢復安靜。
只剩下儀器規(guī)律的滴答聲。
云檸緩緩坐回床邊，輕輕握住顧司禮的手。
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靠在他胸前，聽著他穩(wěn)的心跳聲。
“都會好起來的，”
她輕聲呢喃，像是在對顧司禮說，又像是在告訴自己，“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一直守著你�！�
窗外，最后一縷夕陽穿透云層，在云檸身上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
她的手指輕輕撫過男人的眉心，仿佛要撫平所有不安與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