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集團的私利病房里。
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灑在潔白的病床上。
顧司禮動了動干裂的嘴唇,意識緩慢回歸。
高燒退了,但心口卻像壓著一塊千斤巨石,沉甸甸地喘不過氣來。
記得昏迷的前一刻,他攥著云檸的手,求她別離開。
可女孩轉(zhuǎn)身的背影,依舊那樣的決絕。
后來發(fā)生什么事,顧司禮就不記得了。
只記得,他很痛苦。
守著的顧威,連忙上前查看:“堂哥,你終于醒了,感覺好點了沒有?”
顧司禮的眼珠極其緩慢地轉(zhuǎn)動了一下,目光掠過湊到床前的兩張臉。
都不是他想見的人。
范倩倩也滿臉關(guān)心地說:“司禮,你終于醒了,昨天真是嚇死我了。你身體剛剛恢復,怎么能亂跑呢?這次是高燒,下次還不知道是什么呢!你就不能重視一下自己的健康?”
顧司禮喉嚨干得發(fā)痛,懶得理會范倩倩的喋喋不休,只斷斷續(xù)續(xù)道:“水……”
顧威立刻殷勤地倒了溫水,小心遞到他唇邊。
范倩倩則體貼地拿起紙巾,作勢要幫他擦拭嘴角。
顧司禮猛地偏開頭。
動作幅度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拒絕:“不用麻煩!
說完,他將喝過的水杯還給顧威。
隨即閉上眼睛,無聲地筑起一道墻,將床邊這兩人隔絕在外。
病房里陷入微妙的尷尬。
顧威撓了撓頭,看看閉目不言的堂哥,又看看臉色不佳的范倩倩。
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范倩倩拿著紙巾的手僵在半空,眼底掠過難堪。
她攥緊手心,內(nèi)心無比憤怒。
這個男人,又在無視她,侮辱她!
只讓云檸遠離顧司禮,已經(jīng)不能讓他們分開了。
必須使用藥劑,控制這個男人的神志,才能讓他徹底地臣服她!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江宇幾乎是沖進來的,額角還帶著奔跑后的薄汗。
顯然有重要的事要匯報。
然而,看到顧威和范倩倩時,江宇硬生生剎住腳步。
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眼神飛快地瞟向床上的顧司禮,欲言又止。
顧司禮重新睜開眼。
他看都沒看旁邊的兩人,直接趕人:“出去!
范倩倩抿了抿唇,沒說話。
顧威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行,出去,堂哥,你們好好聊,我們就在外面!
說完,他又朝范倩倩使顏色。
范倩倩滿腹狐疑,卻也只能跟著顧威一起退出病房。
門鎖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
江宇立刻上前一步,語速極快:“顧總,前幾天您讓我多關(guān)注一下陳子期,結(jié)果今天手下就來報說,說那個陳子期他……”
顧司禮眉心一皺,問:“他怎么了?”
“手下說,昨天晚上陳子期抱著睡著的云檸,進了出租屋,然后……”
江宇艱難地吞咽了一下,避開顧司禮那幾乎殺人的目光,“然后,到現(xiàn)在還沒出來!
“……”
顧司禮的神經(jīng)狠狠的跳了一下。
抱著?
睡著?
一夜未出?
他頓了頓,甚至沒等暴怒的感覺來臨,手指就先行一步,直接摘掉手背上的針頭,翻身下了病床。
江宇嚇了一跳,連忙去追。
他一邊追,一邊說:“顧總,你別那么激動!我們都知道云檸的為人,她不會做什么,怕就怕那個陳子期,那個陳子期,他……”
話還沒說完,顧司禮一把拉開門。
一直守在門外,豎著耳朵的顧威和范倩倩,連忙心虛地直起身子。
兩個人都被顧司禮蒼白又戾氣橫生的樣子,嚇了一跳。
“滾開!”
顧司禮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前方,不顧一切的抬起腳。
很快,那道頎長卻透著毀滅氣息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zhuǎn)角。
只留下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里回蕩。
“我堂哥這是怎么了?”
顧威揉著撞痛的胳膊,臉上滿是擔憂。
范倩倩更是滿心懷疑。
她轉(zhuǎn)頭看向江宇,毫不客氣的質(zhì)問:“江宇,你剛才對司禮說什么了?他怎么這么激動!這是又要去哪里?”
江宇臉色很難看。
他不想理會范倩倩,但顧總這樣離開,確實讓人擔心。
猶豫再三,江宇只能告訴顧威:“二少,顧總估計去云檸的出租屋了,你趕緊去追,估計還得帶點人手,因為那里還有別的人!
顧總以前的身體素質(zhì),打十個陳子期,估計也是可以的。
可他現(xiàn)在,病了那么長時間,又剛剛發(fā)過高燒,就是陳子期帶了人,他很有可能吃虧。
顧威一聽江宇說的這么嚴重,也來不及問什么原由,抬腳就跑了。
而站在旁邊的范倩倩,又聽到了云檸的名字。
云檸云檸云檸!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控制顧司禮的藥要研發(fā)!
這個女人也得好好解決!
范倩倩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決定豁出去了!
……
秋雨后的空氣,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和一種奇異的清新。
幾縷稀薄的陽光,穿透出租屋的舊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幾塊模糊的光斑。
云檸的意識,像是從深不見底的水潭里緩緩浮升。
眼皮沉重得如同墜了鉛塊,每一次細微的眨動,都牽扯著額角發(fā)痛。
模糊的視野里,是出租屋熟悉的天花板。
記憶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混亂地散落一地。
她只記得昨晚從醫(yī)院出來,雨很冷……
是陳子期把她送回家。
然后……
然后發(fā)生什么,云檸就不記得了。
她慢慢的坐起身,余光卻瞥見床搬到地板上,蜷縮著一個人!
是陳子期。
他就那樣睡在地上,身下只墊著一張薄得可憐的舊毯子。
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襯衫和長褲。
清晨的寒意尚未完全散去,凍得他嘴唇有些發(fā)白,看上去……
脆弱又可憐。
云檸覺得奇怪,又有點愧疚。
陳子期怎么會在這里?
這樣睡了一夜?
是為了……守著她嗎?
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混亂的思緒攪成一團,云檸動作卻快。
她拿起身上的被子,小心地蓋在了陳子期的身上。
帶著女孩體溫的棉被落下,撲面而來的,是一股香香的風。
陳子期的指尖在無人看見的角落,猛地蜷縮了一下,隨即摳住了身下的毯子。
那溫軟的、帶著女孩獨有氣息的暖意,像最致命的毒藥,瞬間點燃他的每一根神經(jīng)。
讓陳子期的靈魂深處,發(fā)出無聲的、狂喜到極致的戰(zhàn)栗。
男人貪婪地又隱秘地深吸一口氣。
接著,他眼睫輕顫幾下,像是剛睡醒一般,緩緩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