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壓下來,城市邊緣骯臟的后巷,被兩旁高聳破敗的建筑擠壓成一道狹窄、潰爛的傷疤。
幾只碩大的老鼠肆無忌憚地竄過積水的洼地,綠瑩瑩的眼睛在昏暗里一閃即逝。
沈修昀把云逸救過來之后,幾日未盡水米的身體,便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云逸捂著流血的傷口,又看了看身旁昏迷的云逸。
突然感覺,自己翻身的日子,很可能就要到了。
他動用兜里的5,000萬,包下了一個總統(tǒng)套房,又叫來一個專業(yè)的醫(yī)療團隊,為自己和沈修昀治療傷勢。
他的傷被沈修昀救治過后,基本得到了控制。以后注意保養(yǎng)傷口,不要發(fā)炎就可以好。
沈修昀則是因為營養(yǎng)不良暈倒,打了一劑營養(yǎng)針,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在他睡著的期間,云逸調(diào)查了沈修昀的身世。
沈修昀。
出生于醫(yī)藥公司世家。
也是醫(yī)學界的青年才俊。
不出意外的話,在醫(yī)藥界深耕兩年之后,就會執(zhí)掌自己的醫(yī)藥公司。
然而,意外還是出現(xiàn)了。
據(jù)新聞報道,沈修昀主導研發(fā)的一款革命性藥物,出現(xiàn)嚴重副作用,甚至導致多名患者死亡。
所有矛頭,直指作為項目負責人的他。
這種新藥死人的情況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沈修昀背靠沈氏集團,家世顯赫。
隨便推個替罪羊出來,也不是很難辦到的事。
但沈家家主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直接和沈修昀切割,把他推出去,承擔了全部的罪行。
甚至,還落井下石地凍結(jié)了沈修昀的資產(chǎn),切斷了他的支援。
云逸百思不得其解。
花了點錢,才從中得到內(nèi)部消息。
原來,沈修昀研發(fā)的藥物,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是被人惡意篡改數(shù)據(jù),才導致出現(xiàn)錯漏。
而做手腳的人,卻是沈修昀的繼母和繼子。
沈修昀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而他父親外面的情人,迅速帶著私生子,嫁了進來。
好在沈修昀本身比較優(yōu)秀。
在資源和權(quán)勢都不傾向他的時候,靠著自己的能力,創(chuàng)出了一番事業(yè)。
只可惜,到最后,還是功敗垂成,被繼母和繼子鉆了空子。
沈修昀的父親,也是個拎不清的。
直接拋棄沈修昀,讓繼子成為了整個沈氏集團的掌權(quán)人。
沈修昀悲憤交加,又求助無門。
好不容易收集到一些自證清白的證據(jù),又被自己最信任的副手,給出賣了。
他本就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打擊,再次被副手出賣,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據(jù)報道,從那以后,沈修昀就失蹤了。
別人都以為,他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沒想到,成為了一個流浪漢,在撿撿垃圾果腹。
云逸了解完沈修昀的過往,心中五味雜陳。
他一直在旁邊守著,直到人慢慢醒來。
沈修昀剛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些不清醒。
模模糊糊中,只看到有一個人,站在自己的身邊。
他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珠,視線順著筆挺的黑色西褲,向上爬。
接著,是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裝外套,勾勒出寬闊的肩膀和勁瘦的腰身。
最后,他和一雙眼睛對視了。
深邃,沉靜,像不見底的寒潭。
沈修昀愣了愣,這才發(fā)現(xiàn),面前的人,是云逸。
那個平日里臟亂差睡在長椅上的流浪漢,居然搖身一變,成了這般模樣。
沈修昀心生警惕,猛地坐起身:“你是誰?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是沈家那個私生子,派你過來的?”
因為被陷害,沈修昀心里已經(jīng)有了很深的陰影,甚至有一點被迫害妄想癥。
下意識地去懷疑身邊所有的人。
云逸笑了笑,認真道:“當然不是,你救了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會站在你這一邊。永遠都會!
“……”
沈修昀眨了眨眼睛,他聽得出云逸話中的真誠。
但是,他又想起之前陷害他的繼母和繼子。
還有他的助手,曾經(jīng)也是這樣的真誠。
所以,他不再會相信任何人。
男人從床上慢慢站起,準備離開。
“醫(yī)生說你體質(zhì)嚴重,營養(yǎng)不良,休息一下再走吧!
云逸叫住沈修昀,指了指浴室,說,“先洗個澡,換身干凈的衣服休息一下吧。要是想離開的話,明天也可以走。就當是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沈修昀對上云逸的眼睛,發(fā)現(xiàn)他平靜的沒有任何情緒。
似乎真的只是出于報恩的心態(tài)。
沈修昀低頭看了看自己臟亂的衣服,最終點了點頭。
他走進浴室,發(fā)現(xiàn)洗漱臺上,整齊地疊放著一套衣物。
柔軟的純棉T恤,深灰色的休閑長褲,甚至還有疊放整齊的內(nèi)衣。
滾燙的熱水兜頭澆下。
沈修昀閉著眼,任由水流猛烈地沖刷著頭臉、身體。
黑色的污垢混合著泥水,在腳下蜿蜒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沈修昀終于洗漱完畢。
他換上干凈的衣物,長長的頭發(fā)垂在眼前,卻絲毫不掩他原本的溫潤清朗。
走出門外,沈修昀突然腳步一頓。
他發(fā)現(xiàn),被丟在角落里,散發(fā)著味道的衣服不見了!
可是他一直帶在身邊的那個微型藥瓶,就在這堆衣服里!
沈修昀愣了愣,連忙去找!
可翻遍了酒店的每個角落,依舊沒有找到。
和微型藥瓶一起不見的,還有云逸!
冰冷從腳底沖到頭頂。
沈修昀僵在原地,濕漉漉的頭發(fā)貼在額前,水珠順著下巴,滴落在光潔的地磚上。
那是他唯一擁有的東西了!
到底去了哪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璀璨。
沈修昀像一個幽靈,神經(jīng)質(zhì)地檢查著每一個可能藏匿的角落。
時間在焦灼和恐懼中緩慢爬行。
窗外的燈火漸漸稀疏,城市沉入更深的夜。
沈修昀不知道等了多久。
終于,玄關(guān)處終于傳來電子鎖開啟的輕微“嘀”聲。
門打開。
云逸走了進來。
他身上還是昨晚那身深灰色西裝。
只是外套隨意地搭在臂彎,領(lǐng)帶扯松了些,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男人的目光掃過一旁的沈修昀,腳步?jīng)]有停頓,徑直走向吧臺,給自己倒了杯水。
沈修昀聲音干澀地追問:“我的東西呢?”
云逸端著水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
他目光平靜地落在沈修昀的臉上:“你很快就會知道它去哪里了!
男人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篤定的、令人心頭發(fā)寒的意味。